夏黃泉正高興著,冷不丁聽見這麼一句,手一鬆,酒壺也掉了下去,哐啷一聲,“薑禾呢?”
“她就是個禍害,教我如何拿起。”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
自動忽略辛忱的話,夏黃泉接著問,“她是不是去了望天崖?”
“又教我如何放下。”
夏黃泉氣得恨不得打辛忱一頓,“你就躲在這,不去看看?”
辛忱這才正色道,“那怎麼成,養老的錢都沒了,說好婦唱夫隨的,我得去。”
望天崖上,鍾懷遠避開薑遲的要害,一劍刺向對方的右腿,他始終記得自己的承諾:薑遲的命是要留給小師妹的。
索西征還是沒有加入打鬥,隻是看著秦悠,偶爾出手替她擋了可能的危險。此刻見薑遲喪失了抵抗力,心中一歎,他說不清自己的想法。
有一刻,他在想要不要救下薑遲?
理當,像薑遲這樣的大英雄,不該以這種方法死在此地,準確來說,鍾無垢、師父也不該那樣死去。
可他們,真的就那麼隕落了,如果身前的功業是重重拿起,那麼死亡的方式就是輕輕放下,前後失衡,讓人難以接受。
要不要救下薑遲?他又問了一遍自己。
可這樣一個父親,他實在無法苟同,薑禾多麼無辜呀!投胎太差?
有殺氣,正在思考的索西征瞬間抬頭,隻見雪地上忽然裂開一道口子,耳邊轟隆作響,緊接著是一把刀插入地裏的聲音,腳下的地麵抖了抖。
“神兵利器,報仇雪恨,一統江湖。不管你們有什麼目的,刀就在那,衝我來!”
薑禾落在了薑遲身前,看著被“翻雲覆雨”震出幾步開外的眾人,聲音裏疲憊與狂傲並存,一個人能安安穩穩地活著多好,何必要打打殺殺呢?
驚雷刀立在幾步開外的冰雪裏,離薑禾很遠,離北地雙煞等人很近。
地煞最先出聲,“薑禾,不要以為練了卷雲袖,大家就會怕你。”話落,他看了眼朝思暮想的驚雷刀,沒忍住,拔了刀向薑禾砍來。
回以“卷土重來”。
薑禾發現當練到第八層,再次使用第四層的招式,不可同日而語。
地煞不知到自己怎麼回事,一股大力襲來,卷著冰渣子,打在臉上、手上,又冷又疼,他一屁股跌回在原地,而驚雷刀也重新沒入了冰雪裏。
秦悠與鍾懷遠交換一個眼神,下一刻隻見她拔起驚雷刀,與鍾懷遠同時出擊,秦悠道,“薑禾,我們會留你一命。”
“師妹,不可。”
“懷遠,別傷薑禾!”
袖手旁觀的索西征與鍾情,一直都是有默契的。
薑禾道,“秦悠,如果我是你,絕不會執著於報仇的事。”從小有爹疼,眾星捧月,此時還有索西征、鍾懷遠護著,這大小姐就是閑的。
想到此,薑禾忽然扯起一抹自嘲的笑,看吧,心底還是有怨的。不過自己真要是秦悠,肯定也不會有當下的心境,說不定做出的事還不如現在的秦悠。
身後忽然有人扯了扯她的裙角,薑禾回頭,是沈年。
她嘴角、胸前都有血,她在笑。
她說,“薑禾,我從沒想過放棄你。”
她又說,“薑禾,我希望,可以替你。”
薑禾看著她,忽然心生貪戀,希望她能多說幾句,什麼都好,可她已經轉向身旁的人,固執地問:“你後悔嗎?”
薑遲抱著沈年,聲音哽咽,“後悔了,我薑遲舍天下,棄子女,還是沒能讓你活得好好的,如有來生,定不騙你。”
“好。”隨著沈年的一聲好,流光劍纏上了薑遲的胸膛,沈年往前一撲,轉瞬之間,同薑遲一起,跌落懸崖。
“娘!”薑禾的喊聲蓋過了另一道,隻見她往前一探,想要撈住二人,卻被索西征用劍鞘擋住。
見有人阻擋,薑禾直接一記“翻雲覆雨”,周遭的人全部退散,秦悠跌落在地,手中的驚雷刀摔在冰雪裏,滑出一段距離,又被一人快速撿起。
就是這時候,鑄劍想,接天鏈就在崖底,從這顆樹邊跳下去即可。
“爹娘,我來了。妹妹,你要好好活著。”心裏默念這麼一句,鑄劍緊了緊手中的驚雷刀,剛夠自保的功夫,這會也足夠自殺。
卷雲袖第九層,九死一生。
既然薑禾還沒有練成,那麼此時是她去斬接天鏈,還是自己,又有什麼區別呢?何況,驚雷刀一開始就沾染了自己的血,說不定他比薑禾更有可能斬斷接天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