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兔子舔了舔她的手,她笑笑安慰道“別怕,我陪你。”
要是出不去,她陪它一起死,也算有個伴。
一百隻籠子自洞門開始入場,華瑤趁機又快步跑過來道“姐姐是修行之人,這也太不公平了,那些動物也很可憐的。”
鳳棲地大物博,有些寶貝她也是今天方才見識到,比如脖子上這隻鎖住靈力的禁圈。
她也不在乎再帶上它,隻想問“我贏了可以帶它走麼。”
華瑤點點頭,或許覺得還是要有趣一些,又扔給了她一把劍,不過怕她自刎,給了她一把沒開刃的鈍劍。
臉上帶了一塊鐵麵,眼睛上的兩個洞還算開闊。當她們被一隻隻被趕出籠子,開始的一瞬間。她握緊劍,一把抓住了兔子。
場中千奇百怪的野獸開始嘶吼,無一不是血紅的眼睛。她妄想退後一步,但身後無路。
一隻隻野獸已經沒了禁錮,瘋狂向她衝了過來。弱者的氣息總是被最先察覺,她的心口慢慢在血腥中發涼,冰冷下去最後的一瞬間,她小心的把兔子揣在懷裏,用自身的氣息蓋住了它。
在那沒有黑白,隻有血紅的半柱香時間,她腳踏遍地肉泥,殘肢血河,無知無覺。
弱者們伴隨著一聲聲喝彩,已經悉數被撕碎分食,有自相殘殺,也有被她殺的。場中最後還剩下了她與一隻兔子。
所有東西都死了,但界障沒開,她懂了。沒用的,她無論如何也帶不出去這隻兔子。
華瑤看著她的動作,雙眼亮晶晶道“你不是很喜歡它麼。怎麼,突然不喜歡了?”
對於她的冷嘲熱諷,她一向毫無興趣。她專注於自己掌中這隻弱小的動物。
五年了,它還隻是這般大。
“掐啊,姐姐,一掐就死了。不掐死它可還是會進來一百隻的,你還打的贏麼?”
這一刻心裏是不甘的,她可以什麼都不怕。隻是明明已經說好了,她贏了可以帶走它。
哪怕是用自己的血肉去博他們高處一笑。哪怕要殘忍的殺掉這些與她同樣可悲的野獸。
可到底是高估了她對於承諾兩個字的解讀。
她從不期待他們將她當做家人,從未提過任何要求,她隻想要這隻兔子罷了。但他們不該這一點承諾都不遵守。
心中有殺意,無邊無際的殺意。或許是殘肢血河的刺激,或許是看台上的笑聲太吵,她無法遏製的想讓血多流一些,淹沒這一切。
忽然兔子在掌心動了動,她重新看向這隻小活物。顫抖著把手搭在了它的咽喉上,另一指放在了它的心脈處。
它的心“嘭嘭”的跳著,但它很有靈性的沒有發抖。
“你看這東西這麼弱,一把就掐死了。掐完你就可以出來了。”
她的眼睛或許很紅,像那些野獸一樣,她隻看了華瑤一眼,她便看鬼一樣,退後了十幾步。
隻要她出去,沒有任何理由,不管多少人阻攔,她一定會掐死華瑤,用她的血來紀念這一天。
華瑤討厭她,她也一樣不喜歡華瑤。但她不屑,從不屑去與她糾纏。因她隻會哭鬧,隻會撒嬌,仗著父君的偏愛搶她喜歡的任何東西。
但她一直不甚在意,因為對於她而言,她那條小命孱弱的與手中之物沒有任何分別。
可憐,可悲,愚蠢,軟弱而又不自知。
她隻會在有人相護時趾高氣揚,人後怕她卻像老鼠見了貓。華瑤也知道,如果她想,隻用兩根手就能指掐斷她的喉嚨。
掐死她,乃至於掐死這皇宮裏的任何一個人,對她而言,都不比掐死這一隻兔子難。
華瑤這等活物的命,從來不在她自己手中。
而自己隻是因為不願意為了這個如此愚蠢而又軟弱的活物而誅滅己心罷了。
一個嘰嘰歪歪的老人家總是說,人生來幹淨,應當心向光明。
師父也常說,縱使要嚐萬般苦,生萬般惡,也不過隻是濁汙,不該平白叫它們擾了心性。
而這千篇光明坦蕩的大道理。此時都被驅趕到了一角,執拗的縮成了一句話,她憑什麼要如他們的意?
兔子感覺到了她在抖,眼神中有水光波動,它慢慢伸展了的蜷縮的身子。抬起頭,輕輕舔了舔她的手。
她笑了,看了一眼它雙眸中一身血汙,雙眼猩紅的自己。用食指輕輕點了點它鼓動的心髒。
慢慢的,她把它放在了腳邊。
其心不改,華瑤還是個卑微而又可憐的蠢物。她莞爾一笑,用行動告訴了華瑤,鈍劍也能自刎。
隻要不怕疼,不猶豫,用力一些也能貫穿心髒。
就在即將合上眼睛的時候,她看到有人一劍劈開了界障。
討人厭而又囉嗦的國師,他又救了她一次。
他也帶了張麵具,俊朗但不是他的臉。盡管他正在咬牙切齒,但看著居然有幾分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