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就是包裹屍體的那兩條麻袋。那種麻袋下大上小,袋口兩邊有兩個耳袢,可以穿進扁擔挑起來,是山區人用來裝重物,在農忙時節常常用來將在田中打下的稻穀挑進倉庫。根據張燕青的日記,嚴文清起碼是在殺人之前一個月買了它們,並且把它們套在一起,把袋口兩邊割開二十公分長的口子,目的就是為了擴大袋口,方便裝屍體。
也就是說,嚴文清早在殺害張燕青之前就為她準備好了裝屍袋和墓穴了!顯然他殺張燕青是蓄謀已久,何時殺她隻不過是時間問題,即使那晚她沒有被自己的父母逼著去見嚴文清,日後那個惡魔也會找個借口把她騙到事先為她準備好的墓穴旁,殺掉她的!
洪建陽盯著那個魔頭。“你這是欲加之罪。張燕青唯一的過錯就是長得像馬蘭,你殺害她並非是一時衝動,而是早有預謀。對吧?”
“這有什麼分別嗎?反正都是一個死。”那個魔頭若無其事地說道。
他根本不把被害者當人看,認為可以任意踐踏她們的生命。
王熙榮非常氣憤,但他克製住了滿腔的怒火沒有開口。他不想幹擾洪建陽費盡心機營造出來的局麵。
他深吸一口氣,用平和的語氣說道:“為什麼不說說你是怎麼讓她死去的?”
“你們不是掌握了一堆的證據嗎?那足可以讓你們演繹一番了。”惡魔挑著眉,就像在閑聊似的若無其事地說道。
洪建陽爽快地點了下頭。“張燕青是你布置的舞台上的一個演員,而你是導演,你讓她按照你編好的劇本來演出,這個劇本的主題就是對馬蘭的報複。你讓她扮演被羞辱、受折磨的馬蘭,讓她圍著你轉,驅使她幹這幹那,經常不給她好臉色,羞辱她,使她傷心落淚,你從中獲得某種變態的快感。但是僅僅這樣還不能達到你泄恨的目的,你最終的目的是要消滅她,就象你消滅自己的母親那樣,她們都是你痛苦的源泉。你演的這出戲完全是基於你對馬蘭的恨,你認為她辜負了你的信任,並且應該對你的不幸負責。殺張燕青,實際上是象征性地殺死了馬蘭,從而為自己遭受的痛苦複仇。這就是你的內心世界。對此你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嚴文清直勾勾地望著他,臉上陰晴不定。
良久,他發出一聲歎息。“我沒什麼要補充的,這番推理很有說服力,真的。能給支煙嗎?”
王熙榮遞給他一支煙,打上打火機給他點上,然後坐回椅子上,耐心地等著看他接下來打算玩什麼花招。
嚴文清一陣吞吐,一支香煙隻剩下半支了。他懶洋洋地看著繚繞的煙霧。“我知道我有問題,是這兒。”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做出那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王熙榮勉強抑製住內心的厭惡,沒有出言相譏。
洪建陽卻在思忖,這個魔頭為什麼突然間轉變了態度?難道是因為發現警方握有他作案的證據,並且掌握了他的心理,覺得頑抗也是徒勞?恐怕沒這麼簡單。
嚴文清對著他的半支香煙愣了會神。
“我並不是想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但是在我身上確實有個東西在折磨我,驅使我去做那些事。”他看都不看王熙榮,而是目光專注地望向洪建陽,似乎隻有他才能理解自己所說的話。“我也希望能夠象正常人一樣成長,可是別人不給我這個機會。”
“你所說的別人指的是誰?”王熙榮問道,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和。
“我的親生母親,還有那個老巫婆黃旭娘,”嚴文清舉起銬著的雙手在空中劃了個圈,“以及諸如此類的人。“你嚐過被人浸在肥皂水裏的滋味嗎?你肯定沒有經曆過那種事,那種胸腔、鼻腔象烈火燒灼般的火辣辣的滋味!自小到大,我飽嚐了這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