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這人對顧長安也算有一定了解的。
這個貓咖小老板的柔軟簡直一眼就可以看透。
兩人第一次交易, 顧長安察覺他情況不對,就能大方的送來一頓靈食。這個人自己吃過病痛的苦,就心軟見不得旁人也受苦。
所以在顧長安第一次問出極端天氣怎麼禦寒的時候, 靳羽腦子裏就拉響了警報燈。
鏡頭追著小煤球,時不時的便會透過落地窗看見窗外的景色。不少科技側的人都以為顧長安的這間貓咖開在影視城或者是某些主題樂園裏,原本靳羽也這麼覺得。
可自從顧長安親口說了貓咖是某種世界夾層裏的造物, 靳羽就推翻了這個想法。
一個凡人能有一屋子貓的魂魄, 那凡人必定有奇遇。他很大可能並沒有留在自己原本的世界裏,更大的可能……窗外那些古人古景,都是實時的古人古景。
顧長安身處古代,且很可能天氣很可能出了問題。靳羽有了這個認知,就找機會把那番警告的話說出了口。
那是他的經驗之談。幾個月前為了他手裏的那批媒, 他差點丟掉半條命。
人在極端的環境之中,為了活下來是不擇手段的。求生欲和群體的焦慮會把人逼成野獸。
這樣極端的情緒與變化,顧長安未必能承受。
可誰知,一聽到顧長安開播的提示音, 他打開萬界互聯看到的, 就是顧長安在買煤炭。
靳羽:“……”
“你真的是……”
“嗯?”顧長安笑著問他,“你怎麼沒睡?”
“你都不怕出事麼!”
靳羽有些氣急了。
白七微一皺眉, 開口道:“有我盯著, 不會出事。”
靳羽這才注意到, 顧長安身後竟然還有一個人。
那人雪白長發,湛藍雙眼, 正從背後環抱著顧長安。分明是極具衝擊力的相貌, 可在他出聲之前, 靳羽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太奇怪了, 這是個什麼人?
“你是誰?”靳羽問道, “一鄉、一縣、一市、一城的人都要長安交出萬界互聯的時候,你能保人?!”
“我能。”白七斬釘截鐵地說。
長長的虎尾從他身後冒出頭來,悄無聲息地環緊了顧長安的腰。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萬界互聯,手下緊緊地抱著顧長安,是占有欲十足的姿勢:“我是長安的,長安也是我的。沒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強迫長安做任何事。”
靳羽:“……”
他覺得這個白發小孩有點中二。但那條突然冒出來的白色虎尾,卻讓他說不出“中二”兩個字。這個長相,這個能力……是個妖怪吧?
“你殺一城的人不怕天劫?”靳羽問他。
白七嗤笑一聲:“為什麼要殺人?殺人才是下下之策。”
他是狴犴,是天地律令的執掌者。做不出濫殺之事。
白七伸手一拍萬界互聯:“擔心你兒子去,長安就不勞你操心了。”
“你……”靳羽看著黑下來的鏡頭,直給他氣笑了。
那老虎精什麼情況,有老婆就這麼囂張?!
嗯?他為什麼會覺得顧長安就是老婆的定位啊?
……算了,還是操心兒子吧。
“唉。”靳羽長歎口氣,他家煤球跟著這麼個心軟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個穩定的下半輩子。
隻希望……情況真的能穩定得住吧。
但情況並沒有像大家都希望的那樣向好發展。
天亮之火,白七扔下的功德之火自然就隨著天光而熄滅。可太陽並未出來,陰沉沉的天氣看著比滿地的雪白還要晦暗幾分。
杭州府內積滿了雪。所有衙役都開始清掃積雪,就連錦衣衛都未閑著,跟著出去掃雪了。
運河已經冰封,不管是物資還是求助信,都隻能走官道。可這般大雪,官道雖未結冰,卻也和冰封了沒什麼區別。
杭州府的高門大戶們早就被先前那位趙巡撫抄家滅族的下場給嚇著了,一見府內人手不足,就乖乖地派出了家中的隨從,跟著衙役們除雪。
這般大降溫,對高門大戶來說許是麻煩一些,可對於普通的百姓而言,便是天大的災難了。
天一亮,城南許多人家家中就掛起了白布。
昨夜那般氣候,即便有老虎老爺點燃的火驅寒,卻依然有不少身子骨虛弱的老人與幼孩就沒能熬過去。
太冷了。這是他們人生中遇見的最冷的冬天。
為何會這樣啊?分明是最溫暖的江南,為何會遇到這樣的寒冬啊!
難道……難道是貓老爺的到來,擾亂了天時嗎?
百姓們惶惶不安。屋外那樣厚重的積雪,讓他們連推門走出去都做不到。昨夜就算沒凍死,接下來也要被大雪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