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梓傾恭敬地上前,磕頭請安,太後坐起身,叫南霜姑姑過去攙她起來。太後笑著賜了座,又聽南霜添油加醋地誇了一番方才華梓傾是如何擊落鳴蟬。
太後說:“你果然與那些閨閣女子們不同,哀家聽皇帝說了你的事,若當真嫁給馮光,才真是委屈了你。馮家人做官做事都還算妥當,怎就教出這麼個不成氣的兒子!”
華梓傾忙說:“太後和皇上救了臣,臣無以為報,願為皇上牽馬墜鐙,服侍太後打扇捶腿,太後莫嫌臣粗笨才好。”
“你手勁兒太大,一石頭能從那麼高的樹上把蟬打下來,哀家可經不住你打扇捶腿。哀家有南霜她們服侍,已經足夠了。”
太後在笑,南霜她們也跟著默笑,華梓傾略有些難為情,身為女子,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粗魯了點。
太後聽她自稱為臣,想起她在兵部當差,又寬慰她道:“皇帝已經和裕親王說過了,你隻管安心在宮中多住幾日,不必掛念差事。看這時辰,皇帝也該過來了。”
她剛說完,門上的人通報皇上來了。
華梓傾起身站立,轉頭看去,皇帝一身玄色的常服,膚白俊美,風度翩翩。他雖體弱偏瘦了些,卻並不影響那震懾全場的氣度,自帶清貴,有種灼灼的風華。
兩下見過禮,皇帝落座,淡淡地對她說了聲:“來了。”
太後笑道:“你倆長大了,就生疏起來,其實,你們小時候就見過麵的,可還記得?”
華梓傾童時曾隨祖父入宮,她與當時的五殿下年紀相仿,先帝便命人帶了她去淑妃跟前。倆孩子一塊兒玩過,隻是年深日久,那時他倆都太小。
“梓傾曾對先帝說,五殿下生得好看,我長大便要嫁他。”太後說完,華梓傾默默地窘了。
太後又說:“後來再入宮時,她不說這話了。先帝問她,不喜歡五殿下了麼?她說,五殿下不好看了,他掉門牙了。”
這話說完,皇帝也默默地窘了。
一會兒,他抿了口茶,回道:“這些事,朕都不記得了。”
他自穿越而來,腦子裏裝著他和原主兩個人的記憶,已經是超負荷了。國家安危,民生大計,他一下子要考慮的事太多,那些無關緊要的記憶,他都懶得去想。最讓他遺憾的是,關於他自己是怎麼死的,怎麼穿越的,還有些好像很重要的事,他至今都想不起來。
華梓傾悄悄舒了口氣,這些糗事她也想不起來,大家都忘了最好,不然太尷尬。
此時,李成禧進來稟報。安親王差人送來兩個美人,說是皇上大婚在即,理當多些準備。
這話說的隱諱,華梓傾沒聽懂,但太後和皇帝卻是懂了。皇帝耳根微紅,沒作聲,太後淺淺一笑,大有深意。
“安親王這個老狐狸,就屬他心眼兒最多,倒也細致入微,竟比哀家還想得周全。皇帝的養心殿裏,也是該添幾個人了。”
皇帝自幼體弱,為了讓他安心靜養,便遲遲沒往他那兒派過教人事的嬤嬤。直到四年前,少年天子登基,他就像一夜之間換了個人似的,太後覺得,也可能是國家大事壓得他喘不過氣。教人事的嬤嬤去過了,也安排過暖房的宮女,但皇帝對這些事兒,卻似乎是完全沒興趣。
如今,皇帝十八了,為了早日親政,他今年必須大婚。安親王最懂揣摩上意,人家瞌睡他就遞枕頭,皇帝大婚前,總該有些體驗的,總不至於等到帝後圓房時,讓皇帝手忙腳亂,全不得章法。
“什麼細致入微,還不是揣著私心的,”皇帝冷淡地扯了下嘴角,“秦開澤和曹涵家的女兒都在選後的名單上,隻有安親王沈梁是皇親,女兒當不了皇後,又沒個貼心的外甥女,隻能送美人。”
太傅秦開澤、沛國公曹涵、安親王沈梁,正是三位輔助大臣。皇帝要親政了,大家都忙著搶後位,往後宮裏塞自己的人。
太後抬頭說:“叫她們進來吧。”
香風陣陣,兩名美人款款下拜,一個姓薑名浣雪,一個姓齊名映月。
華梓傾做為吃瓜群眾,坐在旁邊細細打量,還別說,這倆人長得挺不錯,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皇帝豔福不淺,一下來倆,能左擁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