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鴉雀無聲,曹涵父女倆的臉上也十分掛不住,倒是秦家一派的人見形勢反轉,心中竊喜。
所有人都沒想到,皇帝會為華梓傾出頭,明明他不久前還對曹瑜另眼相看。曹家權勢大,曹瑜有可能當皇後,而華家早就沒有能撐門麵的人了,華塵雲也並非華家血脈。
“梓傾丫頭是哀家的客人,你們說話夾槍帶棍的,是當哀家老了,聽不出來麼?”
一直坐山觀虎鬥,飲酒看戲的安親王沈梁這會兒站了出來。“太後雍容華貴,鳳儀天下,風華永茂,又怎麼可能會老?”
這番奉承話讓氣氛緩和了些,眾人正欲附和,忽聽碧波湖邊有人驚慌失措地高喊:“三公主落水啦!快救人哪!”
眾人一片騷動,秦太妃大驚之下,頓失血色,扶著宮女的手倏地站了起來,那手卻抖得厲害。華梓傾抬眼看向三公主沈嬈的座位,是空的,也不知是何時離席,跑去了碧波湖。
禦花園非常大,先前采桂花是在東邊入口,而碧波湖在西側。
近處的宮女、太監、嬤嬤們衝向湖邊救人,在場的武將和羽林軍皆是外男,情況不明,不敢貿然行動,唯恐冒犯了公主。
衣香鬢影的千金小姐們聚在一起看熱鬧,衝著碧波湖指指點點,有問水深不深的,有問三公主會不會是投湖自盡的……七嘴八舌,都是閑出來的。
一道身影從賞花宴上飛出,掠過萋萋芳草,踏過青青灌木,素色的裙擺在空中劃出悠揚的弧線,華梓傾縱身躍入碧波湖的樣子,像一尾輕盈矯捷的蛟龍。
眾人怔了怔,不知是誰歎了聲:“好俊的身手!”
曹瑜默默地咬了咬下唇,隨後不甘心地跟著奔去,她拎著華美的裙擺,心一橫,也跳進了湖裏。
采蘭是沈嬈身邊的宮女,方才就是她最先喊的救命。
沈嬈這些日子心情不好,她對於秦曹兩家爭後位也不感興趣,席間多飲了幾杯,喝悶酒最容易醉。
她中途離席,去了碧波湖散散酒氣。她叫采蘭去旁邊摘幾枝花回去插瓶,誰知,采蘭一會兒沒看住她,她竟獨自走到湖邊,醉倒在湖裏。
此時,采蘭跪在地上,敘述事情的經過,哭著請罪。隻要公主沒事,她甘願領受任何責罰。
秦太妃眼巴巴地望著湖麵,急得腿腳發軟,若非被人攙著,幾乎要站不住。此時,她除了罵幾聲“不中用的奴才”,卻也無計可施。
太後在旁邊寬慰:“到了這個時候,你罵她也沒用,倒不如,在心中求一求菩薩保佑。”
不知過了多久,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下,沈嬈是被華梓傾和曹瑜一塊兒,托出了水麵。
沈嬈被救上岸,送回寢殿請太醫診治。秦太妃心係女兒,隻匆忙地向她倆道了聲謝,跟著離開。
她倆都是濕漉漉地爬上岸,因跳水救人,救的還是公主,自然成了功臣。
有嬤嬤上前為曹瑜披了件大氅,曹涵急著誇獎她,更像是說給皇帝和太後聽的。“做得好!如此勇氣,不愧是我的女兒!”
曹瑜低頭含笑,卻悄悄用餘光去看皇帝的反應。
另一邊,華梓傾上岸的第一時間,華塵雲已經脫了外袍將她裹住。
他問:“你可還好?”
華梓傾想說“還好”,可是,麵巾濕了,貼在臉上鼻子癢癢,而且,麵巾吸了水就變重,掛著很不舒服。
“啊切!”
她忍不住響亮地打了噴嚏,麵巾的一邊……掉了。
那是一張傾國傾城、絕世無雙的臉,容色晶瑩如玉,秀眉如畫含情,腮如花樹堆雪,唇如粉櫻帶露。
最動人的,還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靜如一泓清泉,顧盼時流轉生輝。算不上極致嫵媚,卻讓人看著異常地舒服。
華梓傾的左臉上,有一道淺淺的抓痕,那是開宴前浣雪扯她麵巾時留下的。她生得白嫩,剛剛又泡了水,所以抓痕呈淺紅色,襯著滴水的濕發雪肌,平添一抹莫名的妖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