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的不適都是剛剛恢複以後的正常反應,過一段時間慢慢就好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你想知道什麼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她說著把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我和你媽媽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不必和我客氣。”
她走以後,我拿起名片看了一眼。
她叫袁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我真想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命,老媽會有這麼牛的姐妹,還是沒血緣關係的?
上市公司、董事長這些詞一擠進腦子裏,就帶著一連串的資料。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經曆過什麼,但是這些詞我都知道。
我清醒了十天以後,還是沒想到關於自己的任何消息,但卻記得自己讀過的書,熟知的某些常識,甚至我能熟練的操作電腦,看得懂股票的K線圖,財務報表,甚至報紙上任何的新聞。
反應速度較剛清醒時,已經快了不止一倍。但是和正常人比起來,我還是反應慢很多。
醫生和袁阿姨對我的恢複很驚喜,他們說這樣的恢複速度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我很感激袁征阿姨,卻從沒主動問過自己的一切。我固執地想自己想起來,而不是借助於別人的敘述。
對於我的固執,她很寬容,給了我足夠的時間。
一個月以後,我終於放棄自己想起過去的努力。因為不管我怎麼努力的去想,腦子裏都是空白一片。
在我提出想知道自己的經曆和家庭時,袁阿姨像早就猜到有這麼一天一樣,拿出了電腦,找出一份文檔對我說:“這是你的簡曆,你的教育經曆,工作經曆和成長經曆都在裏麵,還有你父母的情況。”
“謝謝袁阿姨。”我說。
她微微一笑:“你也不用謝我,我知道的都讓人整理清楚放在文檔裏,但是你畢竟不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很多細節我不清楚。我知道的這些都算是皮毛的資料,最主要的最核心的那些,包括你的童年之類,還要靠你自己想起來。希望這份材料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
她整理的資料確實很簡單,我隻用了一個多小時就看完並且消化了。
從資料裏,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十分幸福的人。父母在我二十歲的時候去世,我自己靠著他們留下來的保險費讀完了大學,之後就一直在袁阿姨的公司工作。在出事前夕,公司剛準備派我去中國工作。
我的身份是美籍華人,八歲的時候跟隨前來讀書的父母來到美國,然後一直留在這裏。
這份簡曆在別人眼裏或許是有亮點的,但我卻覺得格外別扭,心裏甚至對此有些抵觸。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我覺得別扭的原因有兩個:一,我不希望把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壓縮成薄薄的幾頁紙;二,我不想通過別人的嘴知道自己的過去。
可現在的情況,我不這麼做就對自己一無所知。
不管如何知道自己的過去,總算在腦海裏對自己有一個大致的了解和認識了。說來也可笑,想知道自己的一切,卻要靠他人。這種感覺,估計誰也不想要。
袁阿姨比較器重我,在我的反應能力恢複得差不多時,就讓我回公司上班,至於去中國管那家新公司的事,要往後再延一段時間。
工作比單純的住院休養遇到的事情要多,一開始我總有一種應接不暇的感覺,隻不過大家好像知道我遭遇過什麼,都沒催促過我。慢慢的,我跟得上大家工作的節奏了,一個多月以後,袁阿姨特意讓我開始帶了一個不大的項目。
兩周以後這個小項目結束,項目考核通過董事會考核。
當天,袁阿姨把我叫進辦公室,非常認真地對我說:“你恢複很快,做起項目和原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我這裏有你原來做過的項目,評估報告你都拿去看看,找回原來做事的感覺。”
這些應該都屬於公司機密類的資料,她就這麼大方的推到了我麵前。
對於這些,我是感動的,並且用十二分的小心和認真去閱讀這些資料,甚至在自己的電腦裏記了一些筆記。
這些項目終結以後的評估報告是難得的學習資料,我受益匪淺。
從這些資料裏,我也看到了原來自己的雷厲風行。
袁阿姨這麼器重我也是有原因的,因為我能解決一些別人不敢做的疑難項目。
一邊學習一邊回憶一邊進步,我對自己的能力慢慢自信起來,半年以後袁阿姨想讓我回中國管那家成立了半年,卻沒正式負責人的公司。
我一口應了下來,心裏對於回家我是期盼的,而且非常想早點回去。就像是在那邊有人等著我一樣。同時,我也知道在那邊我基本上沒什麼親人了,即使是有也與我們家多年未聯係了。
出國以後,很多關係都會疏遠,我的家族也不例外。我也完全沒有回去以後走親串友的打算,一個在外麵長大以後又失去所有成長記憶的人,去找舊親戚是沒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