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纓一慌,一邊淚流不止,一邊緊巴巴地把他望著。
敖翌看著她,片刻笑了笑,道:“怎麼,害怕了?是害怕我死了,還是害怕守活寡?”
良久,敖纓耳朵裏充斥著夏雨聲,她找回自己的聲音,聽見自己怔忪而認真地與敖翌說道:“如果你好好活著,等你不再做我二哥了以後,那時候我才可以許你。”
敖翌伸手揉了揉敖纓的頭,道:“等雨停了,我帶你回去見爹娘。”
敖纓又是一慌,聽敖翌又道:“娘是過來人,遲早瞞不住她的,倒不如早早交代了好。你不用怕,是打是罵,還有我頂著,總不會讓他們傷了你一根頭發。”
敖纓很忐忑,她擔心爹娘知道了會失望難過,可是敖翌這樣抱著她的時候,她又感到很安心。
人總是貪心的,在此之前敖纓想都不敢想自己會往前邁一步,可是現在敖翌要她等他,她私心裏也想要等他,便突然之間像是有了勇氣,去麵對她一直不敢麵對的爹娘,把她和敖翌的事情說出來。
敖纓恍恍惚惚,感覺像是在夢裏一般。她既希望這雨快點停,又希望它不要停。
她不知道往後需要等敖翌多久,在這之前他依舊是侯府的二公子,她可能依舊需要與他以兄妹相待,就算心境不一樣了,可如果還能維持原狀,一切都是好的。
總比他步步緊逼,而她無望地逃避後退要好得多。
況且敖翌給了她希望。讓她覺得等待,也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後來雨總算漸漸小了下來,落在深山林子裏,淅淅瀝瀝的。
夏季裏青碧色的樹葉被雨水洗得油油發亮,天空裏的烏雲散開了,漸漸透露出傍晚裏一絲和著清風的霞光。
敖翌把頭頂搭著的外衣從樹梢上取了下來,擰幹了上麵的雨水,隨意地搭在自己的臂彎上。
敖纓摸到竹甕那邊看了兩眼,看見竹甕裏的藥物已經被雨水衝刷幹淨了,她不抱期望會有赤蛇瞎撞進竹甕來,因而也沒有很失望。
她隻不過是磨磨蹭蹭的,有些害怕隨敖翌回家去見到爹娘。
敖翌站在她身後,冷不防出聲道:“你倒是想得開,自己的情況都這樣糟糕了,竟還想著上山給我抓赤蛇。”
敖纓悶聲道:“也不看看是誰搞成這樣的。反正我也沒事做,還不如到這山裏來打發時間。”
敖翌道:“往後我不需要用到赤蛇蛇膽了,有你在,再煎熬我也能戒得掉千色引的幻境。”
敖纓收起竹甕,轉身時撞見敖翌的眼神,她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小步,心裏不受控製地怦怦跳。
敖翌背對著她矮下身去,道:“下山的路滑,上來,我背你回去。”
敖纓拒絕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敖翌從後伸出手臂,不容抗拒地直接箍上敖纓的腿,將她的身子往自己後背上壓。
敖纓一下撲倒在他後背上,便被他擒住了腿,背著站起身,道:“身上衣服都濕了,還是盡快回去,免得著涼。”
敖翌腳程顯然比敖纓快,且步子又穩,有他背著敖纓下山去,能節省不少的時間。
隻是,敖纓身子緩緩伏在敖翌的後背上以後,再也沒吭聲。
敖翌腳踩在積水的落葉上,輕輕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