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留空問:“我板書的時候,你在看嗎?”
江瑜:“……”
他挪開臉:“沒有。”
“沒有?”陸留空不相信:“老師點我的時候,你都在睡覺,難道我上去寫字的時候,你會爬起來看我?”
這就涉及到人格的問題了。
“當然沒有。”江瑜反將他一軍:“你怎麼知道我在睡覺,難道你上去板書,還要特意看一眼我?”
“是啊。”陸留空道:“你在我前麵,我看見你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笑:“誰叫你那麼明顯,上課帶兜帽,想不看見都難。”
江瑜非常討厭高中的班主任,上她的課必睡覺,整個頭都紮在帽子裏,他蓬鬆的頭發很不乖順,會將帽子撐出柔軟的弧度,從講台往下看,隻能看見圓滾滾的一個球,那就是江瑜的頭。
陸留空覺著怪可愛的。
江瑜咬牙切齒:“閉嘴。”
這一餐飯吃的非常的壓抑,陸家明顯是有點問題,陸留空他爸屢次往陸留空這裏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奶奶。”陸留空放下筷子:“我和江瑜吃完了,我們先走?”
陸奶奶還沒說話,他二嬸連忙站起來:“好容易聚一次,怎麼快就走?”
陸鳴也忙道:“要不住一天吧。”
他補充:“你屋子還是原樣,沒人動過。”
陸留空的表情驟然冷了下來。
陸鳴訕訕的閉了嘴。
江瑜跟在陸留空身後,一言不發,將自己站成了一個花瓶。
這時候,有人戳了戳他的袖子,江瑜低頭,看見了一個大紅包。
“住一晚上吧。”陸奶奶笑眯眯把紅包往他口袋裏塞:“我特意回來,就是想見見小空和你,後天我就坐飛機走了。”
江瑜連忙摁住她的手:“……這。”
他下意識的去看陸留空。
陸留空攬住他的腰:“行。”
他向眾人舉杯示意:“那我倆先上樓。”
陸家的樓梯是那種西式旋轉樓梯,鋪了潔白的大理石,陸留空的手一直放在江瑜的腰上,頗有一點騎士扶公主上樓的味道。
“陸留空。”江瑜摁住他的手,這禮服修身,指尖溫度正透過衣衫穩定的傳到過來,燙的他整個人都不舒服:“放手。”
“上去再放。”陸留空毫不客氣的攬著他,道:“我們現在是戀人。”
江瑜:“……”
他低聲威脅:“這可是另外的價錢。”
陸留空啞然失笑。
二樓主要是休閑區,有一個空中花園,陸留空房間的一扇落地窗正對著花園,采光充足,江瑜走進去,正看見一麵照片牆。
這些照片無一例外,都是小陸留空拿著獎狀,有鋼琴有奧數,和他的爸爸站在一起,小臉粉嘟嘟的,還帶著嬰兒肥,又乖又可愛。
陸鳴年輕的時候算得上一表人才,照片裏的他意氣風發,西裝領帶不苟言笑,絕對是所有中年男人都要羨慕的人生贏家。
陸留空看都沒看這些照片一眼,他搬出一個大紙箱子,將這些照片取下來,隨手丟進了紙箱子裏。
江瑜問:“要我幫忙嗎?”
他半蹲下來,擦擦照片上的落灰,小陸留空笑的特別開心,高倍攝像機連他臉上的絨毛都照的一清二楚,在陽光下泛著橙紅的暖調。
“這房子翻修過。”陸留空道:“他們把我原來的臥室布置回來了。”
“哦……”江瑜問:“所以這照片牆是他們設置的?”
如果是用這種手段喚起陸留空的親情,這手段怪下作的。
“不,我小時候就這樣放。”陸留空將紙箱封好:“你數了有多少張嗎?”
“十三?”
“對。”陸留空道:“這是我和他全部的照片了。”
江瑜愣了一下。
“十三張。”陸留空道:“他隻在我得獎,讓他驕傲的時候和我合照,我從小到大得了十三次獎,所以是十三張照片。”
他說:“因為數量少,所以很珍貴……我小時候是這麼覺著的,所以我把它們掛在牆上。”
江瑜忍不住重複:“隻有得獎的時候?”
他似乎明白陸留空那種近乎苛刻的完美主義從哪裏來了,幾乎所有的男孩在童年時代都有父親崇拜,在懦弱無能的男人,對孩子而言,都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更何況陸留空的父親是那種眾人欣羨的成功人士,經過身邊人的不斷強調和渲染,他在孩子眼中就如同神祇一般,小陸留空一定無比希望得到父親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