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來之不易的十三次肯定,對小孩子而言,是無比的驕傲吧。
江瑜忍不住:“你們沒有全家福嗎?”
那怕是他那樣畸形的家庭,他爸不犯病的時候,也有那麼一兩張正常的照片,父母和孩子站在一起,笑意融融,仿佛彼此親密無間。
“沒有……也不能說沒有。”
陸留空平平道:“如果我奶奶過壽的時候,那種七大姑八大姨疊在一起,一群人對著鏡頭假笑的照片算全家福的話。”
江瑜說不出話。
他拍拍陸留空的肩頭,陸留空還是那個清淡的表情,但他莫名其妙的覺著這個沉穩淡定的麵龐下孕育著無解的悲傷,需要一些安慰,於是江瑜伸出手,就像陸留空心情不好的那個晚上,他試探著問:“抱抱?”
陸留空一言不發的伸出手臂,將他整個人攬進了懷裏。
說來奇怪,陸大經紀那麼淡定的一個人,擁抱的時候卻格外的用力,像是小孩子抱泰迪熊,又或者阿拉斯加抱主人,總之是那種並不會讓人很舒服的抱法。
江瑜心想:“他小時候被人擁抱過嗎?是不是沒有人教過他?”
於是他回憶起那十三張照片,跨度大約是四五歲到十四五歲,他一點點從陸鳴胯骨那個地方長到他肩膀那裏,但兩人一直是一前一後,筆直的站在地上,小陸留空舉著獎狀,像個關節僵硬的木偶,他爸則麵無表情的站在身後,如同一麵布景板。
這個時候,陸留空放開了江瑜,他麵對著門,聲音極冷:“有事嗎?”
江瑜扭過頭,陸鳴站在那裏,似乎站了有一會兒了。
他看了看江瑜,拖出凳子:“叫著小朋友出去,我爺倆說幾句話?”
“你別叫他小朋友,怪惡心的。”陸留空皺眉,要不是他手機備注已經換了,非要吐出來:“有什麼事兒就在這裏說。”
陸鳴和陸留空的身份完全顛倒了,先是擠出了一個討好一般的笑容,而後道:“安成益死了。”
“吸\/毒過量,被戒\/毒所放出來沒兩天又複吸,死在了一個破賓館裏。”
這事兒江瑜也有耳聞,他是在本地的社會新聞上看見的,安成益前幾年是雍州新貴,搞房地產的,上過不少財經雜誌,後來一朝鋃鐺入獄,樹倒猢猻散,還被扒出來很多花邊新聞,大多是玩弄男明星女明星的。
江瑜大學的時候,還聽說過雍州大學有學弟和此人搞在一起,後來安成益照片刊登報紙的時候,顴骨突出,兩眼凹陷,骷髏一樣,渾濁的眼球直愣愣的盯著鏡頭,讓人想起被福爾馬林泡發了的腐肉。
陸留空平平淡淡:“所以呢?”
“……我的意思是。”陸鳴衝他笑:“我倆也沒必要這麼僵著了吧?”
“你知道的吧?”陸留空問:“我高中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吸\/毒,你知道的吧?”
陸鳴麵上浮現了一絲尷尬,他不說話,隻是笑。
陸留空站起來,將他整個人推出了門外,嘭的一下關上了門。
江瑜看了看他的臉色,問:“還好嗎?”
陸留空下意識的想說還好。
但話在他嗓子眼滾過一邊,看著江瑜的臉,他悶悶的把這兩個字吞了下去。
“不好。”他說:“一點都不好。”
江瑜被他難得的直白嚇了一跳。
他問:“那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嗎?”
陸留空伸出手,把他按到了床上。
江瑜:“???”
他推了推和他黏在一起的陸大經紀:“喂!”
陸留空說:“要抱。”
“你有肌膚饑\/渴症嗎?”江瑜滿臉黑線,:“我們不是剛剛才抱過?”
陸留空不說話了。
“行吧。”江瑜拿他沒辦法。
他深深的覺著這單虧了,隻能嘴上占點便宜:“喂!”
“我們的合約內容不包括這個,這可是另外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