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靜靜的,涼涼的,空氣裏似乎包含著某種淡淡的香氣。
林宇峰裹在被子裏,聽著阿芳娓娓的講述,仿佛進入到一個遙遠的夢境裏。他入神了。普天之下每一個家庭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
阿芳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窗外雨聲滴答,在等待阿芳的同時,林宇峰也情不自禁地回憶自家的曆史。回憶他陰陽相隔的父親母親,以及有關於兩個人的林林總總。又想到山西那個叫滿倉的男人,和死去了的陳曉蘭。也不知道那案子如今的進度怎麼樣?
阿芳又開始講述了:“就這樣,我和阿勇算是有家難奔了。千辛萬苦又回到廣東,我們也就徹底踏實,開始過自己的小日子。不久,我就在出租屋生下了我的女兒燕子......”
“燕子?”林宇峰聽到這個名字,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
“是啊,我女兒叫蒙佳燕。阿勇他姓蒙,內蒙古的蒙。怎麼,你對這個名字情有獨鍾?”阿芳忍不住調笑道。
“沒有,就是我認識的一個女人也叫燕子。你繼續講吧。”林宇峰不想打斷阿芳的思路。
“我剛才說了,我這個故事是個很老套的故事。生了孩子之後,我隻好辭職在家裏養孩子。就阿勇一個人掙錢養家。就這樣,我們的日子雖然過得艱難,但也過得很暢快。我的家裏已經父母雙亡,他的家裏父母把他掃地出門。”
“我們相親相愛,相依為命。那是一段我一生當中最幸福的日子。我在家帶孩子,也在自學財務知識。我想,日後孩子大些了,我去考個會計證。無論如何,我們都不願意再回到那個深山苗寨去了。”
阿芳吐了一口氣,語調幽幽,“可惜的是,這種夫唱婦隨的溫馨日子,過了不到半年。阿勇就出軌。”
“怎麼這麼容易就出軌啊?”林宇峰有些心煩意亂的問道。
“怎麼這麼容易?嗬嗬,沒辦法,桃花運來了唄。就像你,不也一樣?”
阿芳嬉笑了幾聲,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我和阿勇打工的那家工廠,是一家台資的電子廠。阿勇原來是在那裏車間開叉車的。那一天廠裏出了一點事故,阿勇眼疾手快,一個人跑過毒氣彌漫的車間,把總電閘給拉了。從而避免了一場更大的火災事故。”
“事後老板獎勵他錢,阿勇很聰明滴拒絕。他說自己有駕駛證,希望能調到廠裏的車隊去上班。老板立刻答應。阿勇被調到小車隊不久,居然混成了老板的貼身司機。”
林宇峰大約地猜到了下麵的故事,但是他不想擾亂阿芳的興致。這種訴說本身,對於被傷害者,就是一種心理治療和減壓。
阿芳說:“我那時無疑是幸福的,覺得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在深圳這地方慢慢地混出頭,以後還可以回家取得老人家的原諒。阿勇說,等到孩子大一些,我考到了會計證。就叫他母親出來帶孩子,我去廠裏上班做白領。”
“沒想到的是,這樣的好夢還沒做完全。阿勇就慢慢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他先是回家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接著就是以各種借口夜不歸宿。這些我都忍了,畢竟作為一個司機,他要無挑件滿足老板的用車需要。陪同老板出席各種應酬。那時候我雖然隱隱有點不祥預感,但我沒有膽量往深處想。”
“千想萬想,我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阿勇居然學會了吸毒。這一下子,就把我和他,把我們的女兒,一下子拖到地獄裏了。”
“他是怎麼學會吸毒的?”林宇峰下意識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