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峰行色匆匆,他沒有攜帶任何的通訊工具。本來隻是計劃抵近偵察一下,然後會去彙報的。現在歹徒們要為他們信仰獻身,直接把原來相對富餘的時間大大壓縮了。
警方也開始喊話,用的是十分克製的聲音。林宇峰雖然沒有看到那個喊話的人,單從他的語氣就能聽出來,又是某位談判專家出場了。
這種所謂的談判專家,一般是從公安係統退休的老警察。他們見慣了各種犯罪場麵,一般來說心理素質是過硬的。然而暴恐分子不同於一般的刑事犯罪者,他們綁架人質是帶有明確的政治目的。
這件事的發生也讓人們警醒,原來以為十分遙遠的暴恐事件,已經來到大家眼前了。
三十分鍾的時間是如此漫長,又是如此短暫。林宇峰手裏攥著望遠鏡,仰躺著甚至收緊了腹部,以免叫那邊樓上的歹徒發現。他在那裏諦聽著,思索著,任憑陽光暴曬著。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樓上歹徒的調門也越來越高。可是他們提出的要求,地方的警察隻能要求雙方對話解決。這實際上就是個緩兵之計。林宇峰想的是,估計這些歹徒們心裏也是有數的。他們之所以還這麼狂熱地,去做一件注定要失敗的事。原因隻有一個,製造盡量大的國際影響,以組織的名義給中國政府施壓。
對這群被洗腦過的人來說,死亡本身已經不是可怕的事情。甚至可以說他們會慷慨赴死。當然死的同時,會把一群無辜的孩子也殺掉。隻有鮮血,才會讓政治對手心動膽寒。
“我們是會說到做到的,再過五分鍾,就有一個孩子從樓上扔下去。天堂之門就要開了!”學校的廣播裏傳來歹徒歇斯底裏的喊叫聲。
盡管誰都知道這是一件無法挽回的事兒。但是在現場的領導,即便是公安部來的人,他們也不敢隨便下令攻擊。否則引起重大人質傷亡的政治責任,他們是承擔不了的。
林宇峰撩起手腕子,看了看那塊袁經理贈送的石英手表。真的還有五分鍾就到十一點鍾了。對於燕京的警察們來說,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幾乎是把一隻刺蝟扔到他們手裏了。拿不得扔不得,這個時候考驗的就是領導人的處置智慧。
但目前來看,還沒有人想出避免玉石俱焚的良策。
麵對這種油鹽不進,成了一根筋的狂熱分子,除了以暴製暴,恐怕是沒有其餘出路。可問題是,這些人手裏還有一百多個無辜的孩子。如此巨大的壓力,讓所有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俗話說,活人不會叫尿憋死。但現在眼看大變就在頃刻之間,警察們除了徒勞的要求和平對話之外,沒有任何大膽的舉動。
平常的時候一頂烏紗帽多個人圍著搶,現在需要拿主意負責任了。卻沒有人勇於任事了。關鍵是,實在沒有合適的辦法。
林宇峰躺著,天空中慘白的太陽照得他睜不開眼。其實對於他這樣的身份來說,完全可以什麼都不做。作為一個身份隻是輔警的小人物,他什麼都不做不會有任何責任。但是一旦他冒險作出什麼舉動,成功了自然皆大歡喜;如若失敗了,這就和他在山南省城拯救姚惠那樣,失敗的所有責任都會是他的。
林宇峰聽到樓前麵談判專家說:“我願意進去談判,凡事總可以找到解決辦法。”
隻聽歹徒們猙獰的應聲道:“老漢,你不怕死就進來吧。老實和你說,除了接受我們自治的要求,我們不會做任何談判。”
“年輕人,事情總會有協商餘地的。不要這麼衝動,你家裏還有父母雙親,老婆孩子。我進來了?”這是那談判專家的話。
二十秒鍾之後,林宇峰聽到了一聲清脆的槍響。應該是來自於很少見到的79衝鋒槍。隨即林宇峰就聽到警察們的怒吼聲。
“王八蛋,畜生,你還有沒有人性!老人家不過是進去交流,他沒有帶任何武器。你就開槍?”有個警察怒不可遏地喝罵道。
很顯然,那個老人家是想冒險一試,不料一進到院子裏就被樓裏的槍手打了。不管現在老人是死是傷,就和剛才憑空扔手雷一樣,都是先達到一個立威的效果。
現在就是老人家被殺了,這幫警察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投鼠忌器啊,一百多條幼小的生命呢。
看來不能再這麼磨嘰下去了。這麼多人站在這裏,不做點什麼?不做什麼就會追悔莫及,有人下令了可能責任是下令者的。可是不下令,等歹徒們最後炸掉樓房和人質玉石俱焚,那這個責任就是所有中國警察要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