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院的第二天,也就是婆婆被送進精神病院的第五天,病院打過電話來,問我是不是那天的舉報人,我說是,他們又問我和當事人是什麼關係,我說她是我前夫的媽媽。電話那邊明顯沉默了幾秒,然後開口說,“你和當事人是婆媳的關係。”
我很明確的回答他,“之前是這種關係,但我和她兒子已經離婚了。”
對方好像不相信,語氣透著諷刺的意味,“但你婆婆可不是這麼說的。”
顯然,對方是信婆婆比我多,我都說了她不是我婆婆,可對方還一再這麼強調。
“我想你可能沒聽清,我可以再重申一遍,她不是我婆婆,我和她兒子早就離婚了。你們不信我說的,卻要信一個精神病人,那好,你們可以去民政局,或者找她兒子問問,我是不是早就跟他們劉家沒關係了。”在這件事上,我態度很堅決。
對方沒了底氣,開始信我,卻頗為無奈的說,“我們不是沒聯係過她兒子,但是老太太提供的手機號碼打不通,我們也沒有辦法,既然你是她兒子的前妻,你能幫忙聯係她兒子或者其他家屬嗎?病人這幾天的情緒很不穩定,我們需要找家屬了解情況。”
劉錚的手機打不通?
那是肯定的,他都進監獄了,哪裏還有什麼手機。
婆婆不說實話,大概是以為自己能蒙混出來,不想讓監獄裏的劉錚擔心罷了。
我說,“她是不是說自己沒病,還說他兒子是研究生,在大公司上班。她那天動手打我,是因為我對她不尊敬,還經常虐待她,她是怕我把她打死,所以才拿掃帚反抗的,其實根本沒打我幾下,你們就進來了。還說我叫你們來的目前,其實是嫌她是個累贅,所以才想把她送進精神病院的?”
我幾句話說出來,電話那邊啞口無言,忙音了好幾秒,才開口跟我說,“確實跟你說的差不多。”
我太了解婆婆了,她這人很能歪曲事實,還有點小聰明,可今天就是因為這一點,她要把自己害進去。
“看來你們還相信了她的話。”我語氣帶著笑,那邊沉不住氣反問我,“我們又不是當事人,怎麼會了解的那麼清楚?為了病人的精神健康考慮,所以我們才要聯係她的家屬,更多的了解病人的具體情況。”
對方的語氣有點急躁,我知道他開始信我了。
我說,“我能給你們提供的信息是,她兒子犯了事,現在被關在監獄,而我也早就跟她兒子離婚了,她也不是我婆婆。還有她說我虐待她的事,你們可以去警察局問問,她之前對我有家暴行為,警察局有案底和醫院開具的證明。她還去我之前的公司鬧過,說要打死我,那裏的同事都能給我證明。我不太清楚醫學上對精神病人是怎麼下定義的,但是她腦子裏認定的東西確實和現實不符,而且她有極其嚴重的暴力行為。我現在已經跟他們劉家沒關係了,但我不保證,我前夫的媽媽不會上街危害到其他無辜人的生命。”
說完這些話,對麵深深的舒了口氣,語氣凝重的對我說,“嗯,病人的大概情況我們已經了解了,既然她兒子在監獄服刑,那應該不能照顧她,這樣的病人不讓任其留守在家裏,可能對社會造成很大危害,我們會按照規定,留她在院治療。”
對方掛了電話,我心裏暢快起來,想著婆婆要在精神病院裏度過後半生,連兒子都看不到,我心裏的鬱結疏通了不少。
給自己做了一頓像樣的午飯,吃飽後換了一身大紅色裙子,拿出許久未用的口紅塗在嘴唇上,我站在落地鏡前抿了抿嘴,隆了隆身後的頭發,看著鏡子裏這個打扮起來的女人,其實還挺妖嬈的。
臨上手包,踩著高跟鞋,我打車一輛的士,直接去監獄看劉錚。
監獄的環境肅漠,和我身上的大紅色截然不同,我走進去,很快引來裏麵人的注意,不管是裏麵的犯人,還是其他探監家屬,第一眼都在我身上。
劉錚看到我的時候,嘖嘖了兩聲,眼睛在我胸口掃了兩下,酸酸的說,“許安然,離開我之後活得不錯呀!從內到外容光煥發的!”
那話酸的讓我反胃,看著劉錚臉上的奸笑,我反而不是很在意他怎麼說我,因為一會兒他就笑不出來了。
我在他對麵坐下,沒接他的話,劉錚反倒一直看著我,嘴唇一動一動的,好像肚子裏有很多話憋不住要跟我說,可我今天來,除了要告訴他婆婆的事,真的跟他無話可說。
那時我在想,我是真的放下劉錚了,可他似乎還沒放下我們之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