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靳言的腳步頓了頓,渾身的肌肉緊繃著,低頭看著懷裏微微發顫的沈南詔。不知不覺地,他睿智幽深的雙眸裏閃過一陣凜冽。
這麼明目張膽的警告,還真是某些人的做派。
他的薄唇微抿,冷意迅速攀上他的臉。
可怕這次,那些人該失望了。
沈南詔被朝靳言帶回了家。
從警察局出來,沈南詔沒說過一句話。
她蜷縮在沙發上,眼神裏毫無焦距,怔怔盯著地板,像是在較真一樣。連朝靳言在她身邊站了很久,她都不曾察覺。
朝靳言隻好輕輕說道:“水好了,去洗個熱水澡。”
“嗯,哦。”
沈南詔呆呆地應了一聲。
她慌亂的起身,動作太急了,差點摔了跤。
朝靳言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慢點。”
他掃了她一眼,輕聲提醒著。
沈南詔紅著眼睛,咬著唇,點頭。
她整個人緊繃著,雙手緊緊捏在一起,像是在和自己較勁一樣,她拂掉了朝靳言的攙扶。
倏然,她抬起了頭,猩紅的雙眼迎上朝靳言幽深的雙眸。
“謝謝。”
她幾乎哽咽著。
朝靳言嗯了一聲,別開眼,又指了指洗手間的門,“進去吧。”
沈南詔逃一般的進了洗手間。
關了門,她整個人慢慢從癱倒在地板上,捂著嘴,啞聲痛哭。
她到現在依舊不敢相信,張玉蘭居然能當著她的麵死了。
一切來得太快,又蹊蹺。
她剛想要找出當年事情的真相,結果線索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斷了。
或許,真的如方銘所說的那樣。
她在織一張網,對手同樣如此。
她相信今晚發生的一切,不過對手一個小小的警告罷了。
想到這,她緩緩地閉上了眼。
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而客廳內的朝靳言。
單手抄在兜裏,眼睛盯著落地窗外的夜景。
耳機裏傳來顧簡清朗的聲音。
“靳言,事情不太簡單,朝家也在其中……”
朝靳言聽聞,捏了捏眉心,他歎息了一聲,疲憊地問道:“你確定?”
“是,今晚沈南詔經曆的這一切,是一個開始。”
朝靳言挑眉,聽完,繼續問:“幕後黑手能查到嗎?”
“暫時查不到。”
“好。”
朝靳言按了手機,高大欣長的身影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
腦海裏沈南詔無助,孤單的模樣,像電影一樣一幀一幀的閃過。
這麼玩下去,沈南詔連他也不會相信了吧。
他自嘲般的勾了勾唇,手指點開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我答應你。”
他清冷低沉的聲音在客廳內響起。
沈南詔從洗手間出來,站在朝靳言背後不遠的位置。
隱隱約約間,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
朝家也牽扯在裏麵。
驀地,她赫然盯著朝靳言筆直的後背,原本被熱氣蒸紅的小臉頓時變得慘白。心裏不停地掙紮著,朝靳言會不會也牽扯在其中。
驟然間,她的心,萌生了一股寒意。
捏緊了手,眼光直直盯著朝靳言,見他放了手機。
她說道:“朝總,我好了。”
朝靳言回了頭,投過來的目光悠遠明亮。
“去睡吧。”
他催促了一句。
沈南詔怔怔地望著朝靳言,偌大的客廳內隻剩下輕輕的呼吸聲。
“趕緊去睡覺。”
朝靳言又催了一句,語氣裏藏著些許的不耐煩。
沈南詔猜不透他的想法,隻好走一步,看一步,點了頭,憑著記憶,進了客房。
滿屋子的寂靜,一下將沈南詔的思緒帶到了幾個小時之外。
張玉蘭是在公共場合死的,不出意外,明早的頭條新聞上又有了她沈南詔的身影。
想來都覺得可笑,隻不過是見了一麵,卻讓她見證了這麼神秘的一幕。
她蜷縮在床上,眼睛望著窗外的月光,心裏數著時間等天亮。
……
天剛微微亮,沈南詔從客房走了出來。
朝靳言已經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他詫異地盯著黑眼圈極重的沈南詔,“一晚上沒睡?”
沈南詔睨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碰上這樣的事情,任何人都會睡不著。
沈南詔走到玄關處換鞋,準備回家。
她思考了一個晚上,既然朝家也牽扯在其中,她更加沒有必要事事都和朝靳言知會。
說不準,他們會是敵人。
“朝總,我回去了。昨晚,謝謝你。”
說完,沈南詔不等朝靳言說話,徑直拉開了門。
朝靳言身形高大,幾步邁過來,走到了沈南詔的身後。
“我送你。”
“不用——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在走廊邊,沈南詔頓時傻了眼。
方銘和慕容城兩個人正一人一邊倚在她的家門口,跟兩個門神一樣。
沈南詔嘴角不由得抖了抖。
“幹嘛呀,你們兩個。”
她驚呼著。
方銘是自始至終盯著她,見她後麵還跟著朝靳言。
原本擔心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藏在褲兜裏的手,也跟著握緊了幾分。
微揚的眸子,隔著沈南詔,與朝靳言對視,兩個男人的眼裏燃著熊熊的烈火,在沈南詔不易察覺的地方,越燒越旺。
慕容城剛才一直盯著手機,眉宇緊鎖著,仿佛是看到了駭人的消息般。
猛然間聽見沈南詔的聲音,他不免愣了愣,眼神微微發直。
不知不覺地,視線去瞟向了已經走到沈南詔旁邊的朝靳言身上。
這兩人……,他摸了摸鼻子,再偏頭睨了一眼臉色陰沉的方銘。
更加摸不清楚狀況了……
氣氛一時間,尷尬沉默。
慕容城好看的眼睛轉悠了一下,他突然衝著朝靳言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靳言哥,你們……”
沈南詔無語,白了他一眼,無聲地警告他不要八卦。
哪裏知道,身邊站著的朝靳言像顆地雷,說炸就炸,他不以為然地解釋:“正如你看到的這樣。”
沈南詔:“……”
慕容城赫然睜大眼睛,不悅地看向沈南詔,質問道:“南詔,你真不夠意思。”
一旁的方銘臉色又黑了一層,“忘記今天的目的了?”
他大聲嗬斥著。
慕容城被嚇了一跳,努了努嘴,答道:“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