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了擦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漬,塗靜敏擺了擺手。
有助理麻利收拾準備,推著韓東前往監護室。
韓東眼睛已經能夠睜開,在被推出去之時,見到了夏夢,皮文彬,歐陽敏等人。
夏夢明知道他沒什麼大礙,仍再度紅了眼眶,跟著車子,悄無聲息抓住了韓東另一隻手。
韓東不敢去看她,故作乏累,閉目養神。
感動她的關心,也無形恐懼。
怕一切又是一場鏡花水月,過了情緒波動期,恢複如初。
他不敢再輕易掉進這個旋渦裏麵。
結婚的那幾個月,來自心理上的屈辱,妥協,記憶猶新。
一個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喜歡上另外一個人,無非出於感激而已。
最不想要的恰恰就是夏夢感激他。
畢竟也是精神初緩,起初裝睡,慢慢真的陷入了睡眠中。
一切安靜而寂寥。
可能是被今天事情所激,有段日子沒在腦海中閃爍著的那些片段接踵而來。
跟伍雲奎打交道期間,是他入伍生涯中,最危險的一段時間。
二十幾個戰友協同維和,保護友方安全……
炸彈,黑槍。
走在街頭,都需要全神貫注。
韓東親眼所經曆的戰友身故畫麵多不勝數,這些人,可能連名字都不為人所知,也禁止曝光。
隻有家人悲痛欲絕的來把骨灰接回,將衣冠埋葬進烈士陵園……
他在那個期間,如行屍走肉。
眼看著戰友一個個減少,局勢越發的不可控製。眼看著有人把他埋在身下,用身體擋著劇烈爆炸所帶來的衝擊。
他何德何能,讓別人舍棄生命來救他。
壓抑,憤怒,暴戾,衝動。
種種情緒嚐盡,他扛不住潮湧的壓力,在又一名戰友犧牲之後,抱著必死之心潛入了叛軍首領查爾斯的大本營。
血,火光,無數死亡前灰敗的眼神。
孤身入虎穴,從無歸來心。
可最終,還是發覺的戰友來援,他撿回一命。
那次事態,若非有貴人竭力保全,韓東被會送到軍事法庭,甚至有可能判處十年以上監禁。
因此事,他被調回了上京。
可經曆,注定如刺青般烙印在腦海中,永生難忘。
劇烈的肢體痛苦,讓他驀然睜開了眼睛。
有陽光,亮堂而溫和。
不知不覺中,他被從監護室中轉到了普通病房。
嗓子,如著火,韓東呆愣半響,用完好的左手扶著床邊準備起身。
身體虛弱的這點事情都難完成,他額頭上青筋突出,強撐著硬生生坐直。
天旋地轉的暈眩,讓他適應了好長時間。
門,吱呀被推開。
夏夢帶著一位護士走了進來,仍是昨天見她時候的那身衣服,發絲淩亂,衣服褶皺密布。跟平時注重打扮,精致至極的女人判若兩人。
眼角餘光看到了旁邊不遠處的病床,她應該在這裏睡了一夜。
見韓東坐起來,護士驚呼一聲:“誒,你怎麼起來了!”
夏夢趕緊上前:“快躺下。”
她被醫生告知,韓東並無大礙,心裏鬆懈了許多。回頭谘詢道:“他昨晚溫度一直都很高,不礙事吧!”
“術後正常反應,沒關係。”
夏夢笑著道謝,看韓東精神不錯,也沒再強迫他躺著,拿了個靠枕墊在了身後,把床鋪也放下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