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兩星期便要期末考,期末考完後學期就結束了。
心理社辦了期末聚餐,地點在一家吃到飽的自助火鍋店。
餐後還有交換禮物活動,我抽到外觀看起來最大的禮物。
足足有60厘米見方,高度大概也有30厘米,像個紙箱。
“你太幸運了。”社長說,“這是我送的。”
我有不祥的預感。
拆開包裝紙後,果然是個紙箱,打開紙箱後,又出現包裝紙。
我暗叫不妙,再拆開包裝紙後,又是一個更小的紙箱。
前後總共包裝了11個紙箱或紙盒,拆到最後,是個火柴盒。
但打開火柴盒後,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生命的本質。”社長說。
“生命的本質是無聊透頂嗎?”
“生命的本質像洋蔥,一層層剝開後,沒有軸,隻有空。”社長說,“你領悟到了嗎?”
我看著空空如也的火柴盒,說不出話。
“今天是佛祖誕辰,收到這個禪意十足的禮物,你一定很感動吧。”
感動個屁,我特地花兩百多塊買禮物來交換,你卻幹這種無聊事。
“這是黎明前的黑暗。”珊珊學姐笑了,“你再忍耐一下。”
是啊,學期快結束了,我的大一生涯也快結束。
回首大一生涯,因為參加社團、因為擔任公關,我的生活豐富許多。
跟一年前還是普通高三生的我相比,我應該有所改變吧。
而梔子花女孩呢?她的大一生活是否多彩多姿?
至少應該不會像我打電話找她的情形那樣,總是多災多難吧。
“請問李清蓮在嗎?”
“我就是。”
終於打通了,這句“我就是”聽起來是如此悅耳。
我一時激動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你是蔡修齊嗎?”她說。
“是。”我有些訝異,“你怎麼知道是我?”
“你認得我聲音,我也認得你聲音呀。”她問:“找我有事嗎?”
“這……”我又愣住了。
打電話找她幾乎成了我的習慣,以至於我忘了根本沒有“事”找她。
“你在等我說第三句嗎?”她笑了。
“抱歉。我隻是……”我吞吞吐吐,“隻是想跟你說說話而已。”
“你現在可以到我學校後門口嗎?”她說。
“當然可以。”我精神一振。
“那麼我們半小時後在那裏碰麵。”
“好。”
“現在已經不能說下車小心了,該說什麼呢?”
“我騎車去。”
“騎車小心。”她笑了。
到了她學校後門口,停好腳踏車,看了一下手表,共花了23分鍾。
等女生的經驗我有,為了聯誼常一個人很突兀地站在陌生的教室外,等完全陌生的女孩出現,但那時我並不緊張,反正就是等。
這地方之前跟李君慧來找蕭文瑩的時候來過,因此我不陌生。
進出校門口的人跟我一樣都是普通大學生,我站著等人也不突兀。
而且她對我而言算是舊識,我們之間絕對稱不上陌生。
那麼為什麼現在的我感到莫名的緊張呢?
“嗨。蔡修齊。”
我轉過身,看見穿淡黃色T恤、藍色牛仔褲,麵帶微笑的她。
“嗨。李清蓮。”
沒想到認識這麼久,直到今晚我們才第一次用彼此的名字打招呼。
她領著我走進校門,再左轉走到一棟建築物的一樓大廳。
這裏看起來像交誼廳,擺了很多桌子、沙發,還有電視。
許多人在這裏看電視、聊天、吃東西,男生女生都有,氣氛很熱鬧。
這裏也許是像學生活動中心的交誼廳之類的地方吧。
我們找了組沙發坐下,麵前還有張小圓桌。
“有哪些字,不管左轉右轉,不管轉幾度,都不會變。”她問。
“啊?”
“像以前一樣,你幫我想想。”她說,“這是同學問我的題目。”
“像以前一樣?”
“我們以前不是常在公交車上這樣玩嗎?”
對啊,我們不陌生,一年多同車的日子,我們是舊識。
或許不是情人、男女朋友,但起碼可以算是老朋友吧。
從在校門口等待時開始,一直到坐在沙發上,我的心始終懸著。
沒想到她的一句“像以前一樣”,讓我的緊張感消失大半。
她是我的梔子花女孩,這點完全沒變,我不必緊張。
“你退步囉。”
“退步?”
“你以前幾乎不用想就可以告訴我答案。”她說。
“以前都是些簡單的腦筋急轉彎問題,例如豬帶著牛奶去考試,結果變成什麼之類的。但現在這個問題得稍微想一下。”
“豬帶著牛奶去考試,結果變成什麼?”她問。
“烤乳豬。”我說。
她笑了起來,笑聲還頗響亮。
“我想到了。”我用手指在桌上寫下:口、回、十、田。
“口、回、十、田?”
“嗯。這四個字不管左轉或右轉90、180、270度,都不會變。”
“這答案可以。”她很興奮,“我可以回答我同學了。”
我很喜歡看她開心的樣子,遠比自己開心還要開心。
不禁想起高中通車時,我常因為看到她的笑容而有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我們開始閑聊,比起上次在水庫旁的閑聊,這次的感覺更像敘舊。
“你當公關後,有改變什麼?”她問。
“最大的改變,大概是比較有勇氣跟女孩子說話吧。”我說。
“你以前上車後會走四步,但第四步忽大忽小,似乎是為了剛好站在我麵前。我有次刻意往前坐,當你發現第三步走過頭,第四步甚至往回走呢,感覺很有魄力。但在電話裏感覺不到那股魄力了哦。”
“所以我應該說:沒事不能找你嗎?我隻想跟你說話!”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