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陳淮早早便去了府衙, 至於薑弦也被容竹親自指導著手府裏所有的事務。
等送走容竹後,午膳的時間都過了。
薑弦喟歎一聲,宮裏出來的嬤嬤果然和尋常人家的不一樣, 幹起事情來精神氣兒十足。
鶴雲見薑弦趴在了桌子上, 輕輕給她揉著肩道:“夫人先吃點東西吧, 小廚房一直備著呢。”
薑弦側過頭,嘴唇微微翕動, 鶴雲就接過話道:“侯爺差人過來了,今日他回來的晚,不用等。”
“那,正巧我也沒什麼事情,不如我去給他送去一些點心?”
鶴雲眼底閃光, 使勁點著頭。
薑弦停了一下, 囑咐道:“一碟棗泥酥、一碟茯苓餅、一小碗麵,再配些湯。”
“先這些吧, ”薑弦道,“已經過了飯點,要不然晚膳也別想好好吃了。”
薑弦是第二次來北軍府衙, 隻是這次和上一次大有不同。
她下了馬車,聽著鶴雲拿著令牌和守門的侍衛說了什麼,那侍衛便立刻進去通報。
還未等幾息,衛硯便小跑出來迎她入了北軍府衙。
仙鶴騰雲、猛虎咆哮的紋飾在府衙內處處可見。
高堂之上正正襟危坐著陳淮。
薑弦淺淺漾出一個笑,軟軟道:“侯爺?”
陳淮收斂了幾分肅穆,向後靠了靠輕聲道:“來吧。”
薑弦跨進去後,才看見一邊的朱紅柱子下,還站著蕭向忱,他麵色沉重、眼神複雜, 緊緊盯著陳淮。
“殿下,這、你們是有了什麼分歧?”
薑弦試探著問了一句,沒想到蕭向忱立刻答道:“沒有!”
許是他的回答過於斬釘截鐵,薑弦反而皺了一下眉。
蕭向忱打著哈哈,轉開這個話題道:“聽說你給阿淮送吃的,正巧本王今日也沒吃東西,不知道有沒有多餘的?”
薑弦停了一下,正欲答話,陳淮道:“我夫人做的,你未免過於好意思。”
蕭向忱斜睨了陳淮一眼:“嗬,聽起來你倒是個護食的。”
他的語氣不鹹不淡,意有所指地明顯。
薑弦疑惑地看了過去,蕭向忱卻避開了視線。
薑弦覺得這氣氛有些別扭,便開口緩和道:“麵確實隻有一份,若是王爺不嫌棄,可嚐嚐點心。”
薑弦讓鶴雲打開了食盒,裏麵的點心賣相極好,棗泥酥顏色如紅玉,茯苓餅形狀若花開。
“點心是我自己做的,味道比不得王府,王爺將就嚐一點?”
薑弦說著,將兩個蓮紋白瓷碟向蕭向忱的方向推了推,怎料陳淮突然伸手一攔,端走了兩個碟子。
“他吃慣了王府裏玉做的點心,看不上這個。更何況王爺尊貴,麵給他,別餓著了。”
蕭向忱“哎”了一聲,終究是剜了一眼陳淮,自顧自去吃麵了。
等著這二人把東西吃完,大堂裏的氣氛才好些。
鶴雲收拾食具的空檔,薑弦微微與陳淮對了個眼。
陳淮領會了她的意思:有什麼事情,慢慢商量。
陳淮心裏一笑。
有時候他不得不承認,上天真的會照著一個人心儀的要求捏出恰當的模樣。
薑弦於他而言,便是如此。
隻是,她知不知道他與蕭向忱說的是什麼呢?
薑弦向蕭向忱和陳淮行了禮,便與鶴雲一塊兒退了出去。
暖風融融裏,鶴雲清泠泠的聲音倒是像是為了降暑一般,響個不停。
“夫人!侯爺今天可真有意思。”
她帶著幾分揶揄:“連夫人做的小點心都不讓景寧王殿下碰。”
薑弦神色裏有壓不住的笑,語氣卻老成:“許是景寧王殿下真的吃不慣吧。”
“怎麼會,怎麼會!”鶴雲湊在薑弦身側:“侯爺以前可是視這些為俗物,連看也懶得看……”
一路上,鶴雲嘰嘰喳喳沒停過,直到出了北軍府衙,走到了停放馬車的涼亭。
北軍府衙位於城北。
隔著百米的警戒處,是一條繁華的街道,再往裏進,便四通八達起來。
此刻,就在人流攢動裏,薑弦和鶴雲兩個人都一眼看見站在翠玉似的柳樹下挑選簪子的陶邑寧。
“還有這茬?”鶴雲咕噥了一嘴。
這全天下最為楚楚動人的亡夫之人怕是就是這位安樂伯家掛名的嫡女了吧。
鶴雲道:“夫人,我們不用管她!”
薑弦自然不會自找不自在,她斷然轉身,隻是抵不過身後那一聲一聲細綿綿的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