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百味齋, 薑弦才若有所思回頭注視著二樓的那個雅間。
花窗雕刻祥雲紋,映出陶邑寧的身影。
鶴雲看著薑弦麵色凝重,有些擔心:“夫人, 你別聽她瞎說。那些替來替去的隻有話本才有, 侯爺不傻。”
薑弦淺淺笑了一下, 陶邑寧本不是她在意的人,自然沒有心思計較。
更何況那日朝陽寺與侯爺說的話已經足夠讓她心安, 隻是……
她為何會與陶邑寧相像?若論親緣,她也該是和薑家人像。
薑弦腦子裏窸窸窣窣閃過許多幀畫麵,偏偏連貫不起來。
她微微歎了一句:“沒想到,安樂伯竟是前朝皇族旁氏。”
鶴雲嘖嘖兩聲,“若說旁氏, 其實也委屈了安樂伯。”
“安樂伯的父親實打實是前朝皇帝的庶子, 隻是因著過繼才成了旁氏。”
鶴雲說著,忽的捂住了嘴。
市場上人多口雜, 有些話便不能再多說了。
薑弦沒再追問,提著裙擺上了馬車。
等到馬車緩緩繞道宣平侯府後院的那條路上,忽的停了一下。
薑弦睜眼的時間, 便聽得陳書沅如今的侍衛陳十二的聲音:“屬下見過夫人。”
這是兩輛馬車遇上了?
薑弦慢慢掀開車簾,看見陳書沅正舉著車簾等她,嬌俏的臉上不耐裏又摻著幾分豔羨。
“怎麼掀個簾也這麼慢?”
薑弦側頭看了幾眼路,悠悠道:“那你走便好了。”
“我是來說好消息的,你倒是不領情。”
陳書沅“嘖嘖”兩聲,慢條斯理道:“你可知二哥今天早早進宮去做什麼了?”
薑弦覺得,自己一生唯一一點惡趣味,就是逗弄陳書沅。
她一點也不好奇地瞥了一眼陳書沅,等著陳書沅關子賣不出去, 氣鼓鼓道“你聽不聽”,她才慢條斯理道:“要說就說!”
陳書沅看著薑弦那表情,一點也不想和她說話,隻是她壓不住自己的傾訴欲。
她吸了兩口氣,終於道:“二哥今天去找陛下了。”
“他為你求了恩典,陛下允許你能在鳳華山莊同二哥行周公之禮。”
“嘖嘖”,陳書沅感歎:“這是多大的麵子,也就我二哥敢這樣做!”
她補充道:“你聽到這個就該求著問我你到時候該守什麼禮儀。”
薑弦也是震驚到了,她勾著車簾,久久沒說話。
直到陳書沅覺得無趣,重重敲了一下車壁她才回過神。
“怎麼回事你?樂傻了?”
陳書沅瞧著薑弦走神的模樣,自知沒什麼好玩的,她歎了口氣,放下了車簾。
眼見著馬車要走了,薑弦才急急開口:“你要去哪裏?”
話罷,薑弦後知後覺。
陳書沅無論去哪裏,不過都是借口,最終還是嘚嘚朝著莊子上走。
也還好,薑弦兀自道,幸虧這幾日衡陽長公主一直盯著侯爺和她,不然就陳書沅的心思,早被她看成沒底的篩子。
想到這裏,薑弦忽的有些為衡陽長公主感慨。
兒子娶了毫無背景的、寶香街的姑娘,如若同一時刻知道女兒心裏裝著個侍衛,那不得氣得殿下拋卻什麼禮儀廉恥直接破口大罵。
夏日日頭漸長,已至酉時,太陽還斜斜躺在西天雲端,似墜非墜,紅染一片。
陳書沅遠遠看著一座樸素典雅的院落,與周遭山水融為一體,如詩似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