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婉清怯怯地看著我,遲疑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蘋果,小聲說道:“李醫生,你吃蘋果。”
我微笑著婉拒她,蘋果紅彤彤的非常漂亮,看顏色模樣就知道價值不菲。以她的經濟條件,顯然買不起這種好品相的水果。
她看我不接,愈發緊張,臉色憋得通紅道:“這可是高級水果。”
我微笑說道:“婉清,你不用客氣。你爸的病,我們會盡一切能力讓他恢複健康。”說過後,我覺得有必要讓她有個思想準備,於是我故意輕鬆告訴她,以臨床的經驗得出結論,黃清林的這種病例即便恢複過來,也會成了偏癱。
我研究過他的病因結構,黃清林已經入院治療兩次同樣的病例。如果平常注意飲食,不抽煙,不飲酒,以清淡飲食為主,適當加以鍛煉,他的病不會誘發出來。
如今他左腦的細胞已經死亡。而左腦恰恰是人體的中樞指揮係統,人的語言和行動都由左腦發出指令。換句話說,黃清林的語言能力必然失去,行動將受限,與一個植物人幾乎沒太大的區別。即使今後恢複到最佳狀態,結局也隻能是可以自主行走,語言也能恢複部分,但徹底失去勞動能力。
黃婉清看起來剛成年,今後要走的路還非常長遠.她已經家徒四壁,以後還要照顧父親。我不知道將黃清林從死亡線上搶救回來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像黃婉清這樣沒有固定收入,也沒正式職業的小姑娘,黃清林的病對她而言,將是一個殘酷的長遠過程。
黃婉清很聰明,她一下就猜到了我的擔憂。她快樂地笑道:“李醫生,我有心理準備的。隻要我爹還活著,我多吃一些苦也願意。如果他不在了,我就是這個世界最孤獨的人,我將再沒一個親人了。”
她笑著笑著就出了眼淚,含著淚花認真對我說道:“李醫生,我說了,我這輩子給你當牛做馬,你不要嫌棄我。”
我吃了一驚道:“你千萬不要這樣說,你也不要這樣想。”
她笑了笑,神秘地告訴我說道:“李醫生,我今天遇到了貴人。”
“貴人?”我好奇地問:“什麼貴人?”
黃婉清道:“今天有人找到我,請我照顧他們家的病人,每月給我三千塊工資。”她怕我不信,指著門外說道:“病人也在你們醫院,我隻需要給他買飯就好了。”
我心裏高興不已,能有一份工作讓她有點收入,起碼可以緩解她的思想壓力。何況病人就在毓和,這樣也很方便啊。
盡管我清楚她幫人照顧病人有時效性,別人出院以後肯定不需要她照顧了,但眼前的困境還是能夠緩解。
我替她高興,告訴她說道:“婉清,你爸的治療費用你不用操心,毓和將會做內部處理。當然,這筆賬記著的,等你發財了,就給醫院送來。而且我相信,你一定會發財。”
黃婉清聽得眉開眼笑,興奮地說道:“李醫生,你說的話真好聽。我突然覺得眼前的困難都不是困難了。”
送走她,孔武師兄又轉了進來,看著黃婉清的背影說道:“李喬,你知道嗎?那個女人請了她去照顧麻局。”
“麻局?”我暗暗吃了一驚。請黃婉清做護工的居然是鄒利群,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其實麻局有不有病,我一直心存疑慮。在去過鄒利群家之後,我終於找到了答案。麻局果真是裝病,他隻有裝成精神病,才能逃脫不可預知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