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白月!
雲渺驚喜地抬頭就見到秦白月唇邊帶著戲謔的笑意,漂亮的桃花眼流淌著夕陽的暖光,伸出長臂將自己擁在懷裏。
這舉動在旁人看來十分親密,但他卻始終沒有排斥。他此時心裏很亂,又加上他一直將白月當成自己的朋友,這些擁抱親昵便算不上什麼,因此也沒做什麼反抗,隻將臉蛋輕輕埋在對方溫熱的懷抱裏,汲取溫暖。
秦白月經常抱他,興許因為他本體和自己一樣是隻狐狸,所以體溫總是暖烘烘的,帶著灼人的溫度,在自己感覺冰冷迷茫的時候,總能適時地帶給自己溫暖。
重央以前也曾抱過他,他真身是耀武揚威的白龍,不論是懷抱還是指尖都是冰涼的,偏生他還總是非要抱著自己睡覺,讓自己凍得哆哆嗦嗦的,可笑的是自己那時候竟然還喜歡得緊。
此時他又想起今天早上那人落寞的神色,聽了那些小仙君說的自罰,心中竟然有了一絲絲動搖,這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不行,不要再想起這個人,他使勁搖了搖頭,想要將重央的影子從腦中甩去。
他們二人皆是新飛升的仙君,一個長得昳麗美豔,一個長得俊朗不凡,又這般親昵地當眾摟抱在一起,自然引起了不少仙君的窺視,都在小聲議論著。
“快看那雲渺仙君和白月仙君,青|天|白|日就這樣不知羞恥地抱在一起,成何體統!”
“可是你不覺得他們二人很是般配嗎?一人美貌,一人俊朗,看著都不忍心拆散他們。”
“話雖是這麼說,天庭也沒有不給仙君談情說愛的規矩,但是這般堂而皇之地來,也甚是不妥吧。”
“帝君從未明令禁止過此事,之前長陽仙君當眾給掃地的小仙使求愛,他目不斜視地路過了,也沒有嗬斥一句。”
“所以這在天庭談情是被允許的咯?”
“如今已經是休憩時間了,你管人家那麼多。你莫不是嫉妒他們二人容貌過盛,也想橫插一腳?”
秦白月耳尖一動,自然是聽到了那些閑言碎語,卻沒有立刻將小狐狸鬆開,懷中是綿軟的溫香軟玉,他又不是那冰冷如霜雪的帝君,怎麼舍得放開?
他嘴角擒著快意的笑,溫熱的手掌揉弄著那人額前的碎發,問道,“走路都不好好看路,愁眉苦臉的在想什麼呢?”
雲渺也是隻離經叛道的狐狸,他們狐狸從來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直接無視了那些閑言碎語,隻萬分依賴地將臉頰輕輕貼近秦白月的胸膛,像隻親近主人的小動物一般輕輕磨蹭,呢喃道,“沒有,本想著過去南天門找你吃飯,有些著急沒來得及看路,便撞到你了。你呢,不是應該在南天門嗎?”
藏書閣和南天門一個在南邊一個在北邊,離得甚遠,所以他十分詫異居然會在這半路遇見秦白月。
“你這傻瓜。”秦白月淺笑著刮刮他鼻尖上的小痣,“這你都想不明白嗎?我自然是過來找你。以後你莫要動了,就在藏書閣等著我過來找你。”這來去也要好一些腳程,他不舍得小狐狸遭罪。
雲渺抬起腦袋,他也不知為何這些人總喜歡弄他這鼻尖上的小痣,他帶著不解卻也沒有問出口,隻說道,“沒關係的,我找你,也是一樣的。”
“你們在做什麼?”一道低沉冷鬱的磁性嗓音傳來,那些議論紛紛的眾人皆是呼吸一滯,不敢吭聲。
隻見清晨時白衣翩翩玉冠束發的男子,如今卻有幾分狼狽。他臉色慘白,步履微弱卻堅定地往這邊來,身上的白衣都染上了血痕,唇色白,全然沒了平日裏的淩厲鋒芒,反而多了幾分脆弱之感。
他鳳眸冷冷地望著擁抱在一起的二人,步履急促地趕來,行走間地上流下一長串猩紅的血跡。
重央狼狽的樣子雲渺是見過的,但是從未在他清醒的情況下。他能感覺到男人勃發洶湧的怒意,便覺得好笑,自己又不是他的妻子,兩人就算有什麼瓜葛,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如今為何做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模樣,著實可笑。
他這樣想著,便硬要與那人唱反調一般,白皙綿軟的手臂纏住秦白月的腰,將身體貼得更緊,綺麗的臉上掛著挑釁的笑。
眾人見平日裏清冷自持的帝君居然也有心緒外露的時刻,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不肯離去,見重央沒將精力放在他們身上,又小聲議論起來。
“帝君這是剛領罰回來吧,這滿身的血汙,看來就算是強大如帝君,五十下天雷,也是夠嗆。”
“嘖嘖,雲渺仙君和白月仙君這般登對,帝君莫不是要棒打鴛鴦吧。可千萬別,我還等著他們兩人成親呢。”
“我記得帝君從來都不會多管閑事,之前有一次鬧得很大,競秀仙君哭著喊著要月牙仙使嫁給他,不然就要尋死覓活。帝君都沒理,今日是怎麼了?”
“唉,你可別說話了,沒看帝君一副要殺仙墮魔的樣子啊,小心被遷怒了。”
“對哦,我記得之前帝君還曾墮魔過,那時他殺戒大開,形同鬼煞,著實恐怖。”
重央頃刻之間便來到了跟前,他斜飛的鳳眸沉沉凝視著秦白月攬住雲渺腰肢的手,指尖縈繞著藍色光球,直直往秦白月身上打去。
此舉他隻用了幾層力道,卻足以讓秦白月吃痛地放開雲渺,還被那光球打退了幾分,直接跌倒在地。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雲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秦白月飛到幾米開外,想上前去,急急問道,“白月,你沒事吧。”
他話音剛落,就被一隻微涼的手擒住手腕,那力道極大,帶著不受控製的洶湧怒意,在白膩纖細的手腕上留下紅色的淤痕。
雲渺隻得將關切的目光從秦白月那邊收回,落在那一臉陰鷙的帝君身上,眉間吃疼地擰緊,質問道,“不知白月仙君做錯了何事,帝君要這般責難於他?”
現如今雲渺滿心滿眼皆是無端受了傷的白月,胸腔劇烈起伏,原本生起的那一絲心軟都盡數淡去,隻留下洶湧的恨意。他抿著唇,死死盯著重央,一心想要對方給個合理的解釋。
在場的仙君皆不敢言語,噤若寒蟬。這帝君的法力無窮,若是真的動手,就算是十個白月仙君都不夠他打,於是個個都抱著明哲保身的想法,埋著頭不敢說話。
重央比雲渺高了許多,他死死鉗住青年細瘦的手腕,想起剛剛親眼所見的親昵場麵,便遏製不住心底洶湧的殺意。
這小狐狸還敢問他為何傷那隻礙眼的騷狐狸?
他如今被胸中酸澀的情緒占據了心緒,竟低下身去,貼在青年嫩白的耳尖說話,素來抿直的唇角扯開譏,諷的弧度,冷聲道,“你倒是知道心疼人。”
“你!”雲渺覺得這人著實不講理,正準備與他辯駁,卻見周遭的場景一換,他們二人居然到了個陌生環境。
他環視四周,隻見偌大的內室,地上鋪著華貴的地毯,角落裏的凝香冉冉散發著青煙,碩大的衣櫃裏擺放著數件深色的衣袍,他身後的床梁上雕刻著凶狠的金龍,既敢在床上刻龍,便隻有帝君的內室。
他試著將被桎,梏的手腕收回,玩命的掙紮並沒有用,那人的靈力體格皆在自己之上,想要製服自己,就如同巨獸玩弄一隻孱弱的螞蟻。
想到這裏,他便氣得眼眶通紅,死死咬著下唇,恨恨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回答他的卻是一片靜謐,男人就這樣扯著他的手不鬆,卻沒有下一步的舉動。
雲渺聽到對方的氣息微弱且淩亂,似是氣急攻心導致的靈氣串流,於是便倉皇抬起眼,駭然發現,那人濃黑如墨的鳳眸已經染上赤紅,臉上雖然極力壓製,卻有隱約的魔紋爬上男人臉側。
他心念一轉,之前聽那些仙君說帝君重央曾墮入魔道三百年,原來並不是胡編亂造,空穴來風,而是真的。
“你先將我的手鬆開!”他惡狠狠地瞪著那個臉色沉鬱的男人,精致妍麗的臉上透著倔強。
就算是墮魔又如何了,他不分青紅皂白地打傷白月就是他的不對,他絕不會因為對方實力強於自己就息事寧人。
重央似乎是聽到極其好笑的笑話,涼薄的唇勉強扯開一個弧度,將他的手腕攥得更緊,慢慢欺近小狐狸絕美的臉,近到能數清他每一根纖長濃黑的睫毛。
他如今妒火攻心,全然忘了自己之前的那些小心思。他穿上白衣,裝作儒雅,就是想要這小狐狸能看他一眼。
小狐狸是看了,不過是怒目而視,還打翻了一桌的飯菜,將手環到其他男人的腰上,卻對自己用過的調羹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