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不智苦笑道:“我要是知道那廝為什麼找上我,就不會這麼頭痛了。逐鹿領跟蔡氏以前從來沒有瓜葛,和武陵寇初次交手的時候,逐鹿領是一個二級鄉鎮,我甚至還沒離開過墊江,怎麼可能跟襄陽大族結怨?”
趙部點頭,就算魚不智膽大包天,那時候也沒有機會招惹到蔡氏。
“照你剛才所言,問題應該就出在徐元直母親身上。”
“徐母收留那位叫燕姬的女子歇宿一晚,遭到蔡氏猜忌,蔡氏出動家仆私軍沒能攔下徐母,後來不惜讓武陵寇出手。如此行事,普通世家礙於聲名也未必幹得出來,何況是荊州大族蔡氏。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位燕姬身上必然對蔡氏非常重要的東西,以至於蔡氏家主不惜代價,也要拿到手。”
魚不智一驚:“對蔡氏非常重要的東西,會是什麼?”
趙部又好氣又好笑:“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可以從燕姬身上查嘛。”
魚不智淚流滿麵:“燕姬被徐母收為義女,住在元直家。”
趙部沒有說話。
他和魚不智相識這麼久,很清楚徐庶是魚不智的左膀右臂,深受信任。以魚不智對徐庶的重視程度,除非有直接證據,很難想象他會明著查燕姬。
如何查燕姬,這是逐鹿領家務事,趙部不便說太多。
他能做的,就是盡量幫魚不智分析其中利害。
魚不智又道:“燕姬或出自襄陽燕氏,燕氏被武陵寇襲擊後已經沒落了,一個沒落家族的孤女,有什麼值得蔡氏窮追不舍?是燕氏有不得了的利益,還是掌握著足以讓蔡氏忌憚的秘密?”
屋內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趙部忽然道:“有一件事,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
“什麼?”
“你有沒有覺得,武陵寇對這件事參與過深?”
魚不智一滯,皺眉苦思。
趙部繼續道:“武陵寇進犯逐鹿領已不是一次兩次。”
“你的逐鹿領可不是普通領地,軍力非常強,外戰屢屢創下驕人戰績,而且隨著領地規模不斷提升,逐鹿領實力和影響力在持續增長。武陵寇雖然薄有聲名,但實際上仍然難脫流寇稟性,習慣欺軟怕硬,最懂見風使舵,他們接下的委托,必然是自信有能力做到才會接取,區別隻在於代價幾何。”
“武陵寇追殺徐母那會,其實力遠在逐鹿領之上,可後麵兩次來犯時,他們已經是弱勢一方,其武力不足以威脅到逐鹿領,且每次都是铩羽而歸。按照流寇一貫作風,他們早就應該收手不幹了,可他們還在不斷跑來受辱。”
“徒自損失人命,仍鍥而不舍,就為了蔡氏的委托金嗎?”
當然不會!
流寇如果不懂得看清形勢,趨吉避凶,早就被滅了。
魚不智腦中靈光一閃。
“會不會是這件事也關係到武陵寇切身利益?”
趙部想了想,道:“的確有可能,但我認為可能性不大。什麼樣的事情,既能讓一個荊州大族鋌而走險,又讓一個流寇團體不惜代價?兩個差別如此之大的群體,幾乎沒有共同利益,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們兩家都如此緊張。”
魚不智目光炯炯,道:“燕氏遇襲!”
趙部眼前一亮。
燕氏遇襲事件,受益者是襄陽蔡氏,動手的正是武陵寇。
這起事件當年在荊州鬧得沸沸揚揚,成為一樁公案,外界普遍認為是襄陽蔡氏買通武陵寇出手。一個象蔡氏這樣的大家族,竟然與流寇勾結強滅競爭對手,顯然逾越了家族爭鬥的紅線,影響極其惡劣。再加上燕氏遇襲前不久,杜氏那場匪夷所思的滅門大火,同樣是蔡氏受益,外界對蔡氏的不擇手段,厭惡到了極點。
雖然蔡氏矢口否認,但沒有人相信他們的說辭。
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該事件是蔡氏所為,但杜氏、燕氏以血還血的報複,並沒有引起世人譴責,反而獲得同情,那麼多與事件沒有直接關係的家族,紛紛加入到對蔡氏族人打悶棍的行列中,可見人心背向。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