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扳指你收好。這是你那丈夫給你的聘禮。”

老舅顫顫巍巍抖開手裏的紅布,那是枚品相極好,通體白潤的玉扳指。

奶奶在上座眼底噙著淚花,抹了兩滴眼淚哽咽道:“長歌啊,是我王家對不住你”

說來真的可笑。

昨天大伯一早給我打電話,說讓我瞞著爸媽回老家一趟。說是奶奶身體不好,想見見我。當時我還詫異,為什麼不能告訴我爸媽,現在我明白了。

什麼叫怕我爸媽擔心奶奶的身體不能聲張?分明就是怕我爸媽不肯讓我做鬼的貢品!

如果你見過我家的戶口本一定會詫異於我的姓氏。為何諾大的王家,隻出了我一個姬姓。

當然,我確實是親生的,隻不過生的時辰不對。

陰年陰月陰時陰日,命格極硬,天煞孤星。

顧名思義,注定要孤獨一生。

姥爺跟我說,這種命格也沒什麼可懼怕的,不過就是人生幾多大風大浪,隻要多做善事就能有所改善。

我堅信姥爺的話。戰戰兢兢的活著,幫人幫鬼,就連當初被鬼折磨許久破了處子之身,我也權當認栽自己抗。我隻想過正常的日子,僅此而已。

但,現實接二連三的打我耳光。

也是今年我才知道,我不過是從陰帝廟求來用做保全族裏平安的貢品。

什麼姬姓是為了保我健健康康,騙子!

他們所做的這一切隻不過是用來跟我劃清界限!

大伯自以為的良善讓我反胃:“長歌你放心,我到時候會找個風水極佳的墓穴,好好安葬你。”

可真不是讓他去死,這話說的輕輕鬆鬆。

看著各個淚眼漣漣卻哄著我去當冥妻的親戚們,心底寒氣騰升。

我也拚命地掙紮想要逃跑過,沒用。他們根本不允許自己的安危出現一點問題,所以我的犧牲是必然的。

靠這兩天我了解了我本以為窮困的親戚們,那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說他們王家從清朝時期偶然機遇習得道法,世代結緣。可人窮出刁民,他們也不知從哪一代開始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夥人竟然靠著道術跟一群土耗子盜洞,發死人財。

王家也因此四分五裂。有的還在傳統習道,有的怕五弊三缺已經過上了普通人的日子,我奶奶家就厲害了,這年頭還時不時還會進個山摸摸棺材,悶聲發財。

盜墓是件極其損陰德的事情,當時的王家人也因道法傷了不少陰靈妖魅,差些被髒東西複仇禍害滿門。

無奈之下也不知道是誰給出的主意,說是跟地下的東西簽個血契,每三十年獻上一個王家本家的姑娘做冥妻,以此保佑王家事業順利,眾人長壽安康。

他們從一開始送我爸出山到縣城裏過日子時就已經打算好了,把王家的事情都刻意瞞下來,等不聲不響讓我媽成功生個祭品出來,成功祭獻後再攤牌。

畢竟得知了這種事情的人,是絕對不肯讓自己的女兒活生生的去跟鬼成婚。尤其是,曆來去做冥妻的姑娘下場皆是慘不忍睹。

人心人性,真是不可揣測的可怕。

“你也別怨恨我們。你說這個命格就算是活著又能怎樣,誰跟你走的近,誰就倒大黴。注定孤苦一生。這冥婚聽起來可怕,可我們王家契約結的是鬼王,你到下麵也算是享清福去了。”

姑姑給我盤著長發,在頭頂別了個層層疊疊的大白花。

我忍不住冷笑,諷刺道:“那為什麼不去送你們的孩子下去享清福?”

姑姑自知理虧,啞口無言。

起先我還抗拒穿嫁衣,七大姑八大姨就手腳其上壓著我穿,也不知是誰下了狠手,一個巴掌甩在我臉上,生疼。後來我也就麻木了,有這群人當親戚,死了也算是解脫。

臨去東山台時,二舅媽湊來小心翼翼的問我:“長歌,你還是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