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塵好巧不巧跟我從裂縫中間分開,一左一右。
我本想跨過去是,縫隙裏濺起滾燙的岩漿,一燒到水泥路上就化作一團黑色扭曲的小蟲子,直接繞過我朝那個唐老鴨小男孩爬去。
他是唯一一個飄過欄杆的鬼魂,此時用一種癡迷的眼神看著旋轉木馬。
我直覺看這蟲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來不及考慮一下子就把它踩死在腳底。
蟲子的力道很大,在我腳底下掙紮了片刻就不再動彈。
裂縫還在一點點的擴大。
洛塵對這一切毫無反應,我大聲的叫了他的名字,他恍若未聞,不再看我。
我們兩個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我心中的惶恐也在漸漸增大。
旋轉木馬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我看見那台子一點點的升高,往底座一看,見密密麻麻青白的手托著機器。
忽然我在裏麵看見了熟悉的鬼魂。
就是幫助我們的大姐親生女兒。
她就站在外麵的地方,高抬著頭麵無表情。
洛塵身形一動,將手窩在銅錢劍上,嘴裏一直嘀咕著什麼,我隻聽他悶哼一聲,血液就從那劍上慢慢流下。
染了血的銅錢劍散發著幽綠色的光芒。
我再一次看見那道九尾狐的影子,它在洛塵腳下站定,凸起出來,由虛影化作了一團黑色的實體。
這是隻皮毛極其光滑的黑狐,那九條尾巴往不同的方向散著。
洛塵高喝了一聲,從包裏拽住一把彩色的小旗子,往地上一扔,憑空站立在他撒下血液的地方。
他的旗子正對天上北鬥七星的位置,每一柄旗先垂著頭,在洛塵盤腿坐在前麵時,唰地直立起來。
不得不說,洛塵才是真材實料。
那一雙雙手在把機器抬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它們變了陣形,組成了手做的台階。
黑袍的男人自上而下,他沉聲說道:“你我本無瓜葛,相互各位道友,何必要針鋒相對?”
洛塵將銅錢劍護在胸前,高聲喝道:“自古正邪不兩立。”
“你逆天設下煉魂局,吾輩既已得知,豈有不管之理?”
洛塵說話時,那狐狸的嘴也在動。布令旗無風自動,颯颯作響。
鬼魂的聲音在男人下來時就減弱了不少,現今已恢複到剛來時般的寂靜。
往後看去,隻能看見一群鬼,你擁我擠地站在外麵,伸著腦袋往裏瞭。
男人見洛塵心意已決,把那雙細小蒙著一層霧氣似的小眼睛看向我,忽然露出玩味的表情。
我心底咯噔一下,有些不好的預感。
黑袍男嘴唇蠕動,因為興奮的表情讓整張臉看起來更加猙獰。
他脖間的鬼娃小手拽著他的耳朵,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男人點了點頭,那鬼娃鬆了爪子直接就朝我撲來。
洛塵手一提,地上擺的令旗跟隨鬼娃的行跡,先一步飛躥到我麵前。
令旗與鬼娃相撞,隻聽見它刺耳的尖叫了一聲,旗子已然插到了它的背上。
烏黑的血登時就往外不要錢的往外湧。
它似乎不甘心,不顧打擊還要往前衝,洛塵想要再次阻攔已經來不及了。
我手裏一直攥著洛塵給我的黃符,一見它朝我喉嚨撲過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咬著牙直接往它腦門上一戳,一股子黑氣在半空中零散飄出來。
鬼娃從半空中墜落,趴在腳底,跟狗似的匍匐著,甩了甩腦袋,想要甩開那道符咒卻一直沒能得逞。令旗的杆子在它體內被腐蝕了一半,歪斜在一旁。
我連連後退,裂縫下的動蕩更大了。
我一個踉蹌差點絆住,身後被人一拄才堪堪沒能倒地。
“謝”
我一轉頭,看見唐老鴨小男鬼在我身後,原本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已經變成了我在夢境裏最後看到的樣子,半塊腐蝕過的臉,森白的手撐著我的腰,另一隻手,抓了一把腐爛的肝髒,歪腦袋問我:“姐姐,要吃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