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
“不……”
我一道雷符扔出去，忙著念口訣。
來不及了，來不及……
那些銀色的線，猛然刺穿了洛塵的身體，他悶哼一聲，艱難的抬起頭，看到我時，眸子怒睜：“走！”
那個字，泣著血。劃破雲霄。
雷符在半空中燃燒起來，天邊隱隱陰雲滿布，朝這兒飄來。
我身上的力氣隨著那道雲，開始逐漸消失。
我一步步堅定的朝他那邊走，耳畔，他還在跟我說：“我等你。”
“果然……”
他手裏抓著那把線，把洛塵的四肢提了提。從腰間掏出來一把小刀，我拚了命的朝那邊跑去，腦海裏，什麼招式最陰辣就念什麼，手上掐著決，隻覺得周圍好像漫起了紅霧。
我的眼睛猩紅，眼睜睜看著他一把割開了洛塵的衣服，血像是決堤一樣往外流，他的手伸進洛塵的肚子裏。
洛塵疼得咬牙，死死盯著我，麵容扭曲。
我聽到耳邊忽然傳來天外似的聲音，那人的聲音我聽的不明確，她說：“本尊在此，爾等邪祟，還敢放肆！”
我身子一沉，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意識全無時，我聽到雷聲，轟隆隆的。還有人的慘叫聲，求饒聲。
我夢到了洛塵，夢到跟他初遇的那天，他端著一份外賣交給老師，他說：“我女朋友啊，腦子不太好使……”
我又夢到那時的梧桐花，簌簌往下落，掉在他的肩頭。
他回過頭，朝我笑：“姬長歌，你怎麼走路那麼慢！還想不想吃紅燒排骨了。”
我一睜眼就看見漫天的紅雲，格外漂亮。
“洛塵啊……”
我輕歎道。眼淚開始慢慢往下掉，掉進混著屍祟的泥土裏，無聲無息。
我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洛塵直挺挺站在我麵前。
他跟那些會站著的屍體一樣，無心無肺，隻知道用木然的眼神看著我，他手裏拿著一把刀。
我看著他，恍惚回到了那個夢裏。
“你還在等我呀？”
我笑道，笑著眼淚往下掉。
我伸手想要抱他，他卻拿著刀指向我。
“對不起……”
對不起，我太沒用了。
對不起，我來的太晚了。
對不起，我……還是沒能……
我朝他一把抱過去，哭得不成樣子，他身上再也沒有幹幹淨淨的薄荷香，隻有屬於死人的腐臭味道。
他手裏的刀子啪嗒掉到地上。
“洛塵啊。”
我緊緊拉著他，感受他已經冰冷的身體：“你不是說，你有千年的仙家嘛？他們呢？它們為什麼不保護你！你不是它們的出馬嗎？你為什麼……”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
我哭喊著。
“洛塵，我想吃紅燒排骨，我想喝粥，我們回家吧。”
我回身，蹲下來。
他不動，我就去掰他僵硬的身體。
“走啊，我帶你走。”
我拽著他，忽的見他表情一變，好像在朝我笑，他嘴唇蠕動。
“你想說什麼？”
我湊過去，在他耳邊，我聽到他始終重複的字，他說：“傻。”
他說完這個字，身體轟然倒地，那雙眼睛呆呆望著天空，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