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口氣，從他的懷抱裏鑽出來：“你放心，就算了解真相我也不會恨誰。既然我如今是鬼使的身份，不管曾經那些人是怎麼對我的，我都會盡好我的職責。”
“哦對了，有人跟我說，我沒了神性。就象征著，我已經完全脫離了魃，對吧？”
我自顧自的點點頭：“這可能是，對我這麼多年悲慘的唯一好處吧。你所要拯救我，是讓我當一個平凡的人，還是當一個被人所厭棄的旱神呢？”
“是前者吧？”
“你所謂的渡我，就是想讓我下一世之後成功脫離你們這群跟我曾經有關係的人。”我聳了聳肩：“我會好好努力，爭取……把所有的罪孽償還清。死也好，活也罷，誰想當姬長歌誰去當，我再也不想擔著這份責任了。”
我說完抱著禮盒出去，忽然覺得胸口那塊一直壓著我喘不過來氣的東西，就消失了。原本在腦海裏纏著的迷霧，也散開了，露出來一條寬曠的大路。
我想起曾經問家人，為什麼她們姓王，而我姓姬。
姥爺跟我說，因為姬是最初的王姓，長歌二字，極妙。
為什麼前幾世，我沒有遇到歲崇呢？也許就是輪回吧。我每一世的名字再多，她們都不叫姬長歌。如今本名回歸，是悲劇還是皆大歡喜，這一世也該平靜下來了。
我跟歲崇那天的談話之後，就陷進了詭異的氣氛裏。
他去上班，我去上學。
洛塵的死訊傳來時，學生們用欽佩的語氣說著他的生涯。
他原來是警局的一個隱秘的警員，很優秀，在一次辦案中犧牲了，給予烈士胸章。校長得知這件事情，還專門召開了大會，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虛構的事跡一遍遍的重複。
鹿赫在散會的時候找到我，眼神裏滿是不可思議：“師哥怎麼了？師哥死了？！他怎麼死的？”
我眯了眯眼睛：“這是一件很令人詫異的事情嗎？人本來就有一死，隻是或早或晚而已，不是嗎？”
“你怎麼這麼無動於衷？”
鹿赫看著我：“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嗎？你們不是搭檔嗎。”
“那我該怎麼辦？”
我苦笑道：“我應該哭著跟你說，洛塵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有用嗎？”
“你不是鬼使嗎？你跟陰間說啊，放他一馬不行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覺得可笑。
鹿赫拽著我的衣服：“你說話啊！這點事情你都辦不到，做什麼道士啊！”
我一把扯開他的手：“對，你說的對。我這點事情都辦不到，他連魂都沒有了，我怎麼幫？魂飛魄散你知道嗎。”
“哈哈哈哈。”我扶著額，笑著笑著，就靠在牆邊，一陣悲哀。
若是人死，還能去陰間看看他，知道某年某月某日，還能見到他。可是，他連魂都沒有了。
“以後，別再注意這些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斂了表情，眸子放的柔和：“想必你師哥也是這麼想的。他那麼好的人，一定不想……讓任何一個人受到無謂的傷害。”
“送你個禮物。”
如今的我，可以把護身符畫的很好看了，而且每張都能用。
這張不同，它是洛塵之前給我的，我一直放在小櫃子裏，用書壓著，很展。
“之前洛塵應該給過你，但怕你弄丟，再給你一張。珍貴的很，留好，不準丟了。關鍵時候，一定能救你的命。”
我說完這一切，起身離開了。
鹿赫在後麵叫到：“姬長歌。”
“嗯？”
我回頭。
他皺了皺眉：“師哥……真的很偉大。”
“嗯。”我點頭：“我也要跟他一樣，做個偉大的人。”
沒幾個人會知道洛塵到底做了什麼。
明知道要死的赴死。我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