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無奈的笑了笑:“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惹不起的,我也不去惹。”
蘇綾羅端著酒一飲而盡,我把桌子收拾了一下:“別喝了,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姬長歌。”
蘇綾羅忽然叫道,她眸子裏有很複雜的東西,一瞬不瞬的看向我,然後撐著頭坐起來:“我可真羨慕你啊。”
我撇了撇嘴:“我有什麼好羨慕你的。”
蘇綾羅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她從椅子上坐直,乖巧的數著手指頭:“一千年,兩千年,三千年……”
她晃了晃腦袋:“時間太長了,長到我都不記得了。那麼久,一點都沒變。”
“嗯?”
我又坐了回來,認真道:“你喝醉了?”
“我沒有。”蘇綾羅噘著嘴,眼睛裏麵閃著淚花:“我好久之前,就特別恨你。也恨我自己,為什麼……我隻是小小的妖精呢?登不上門麵,怎麼能配得上東嶽。”
“所以我就特別恨你,我無時無刻的就在想。為什麼你不能消失,為什麼你不能是個低賤到塵埃裏的凡人。”
“我確實是個凡人啊。”我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有些像是拐騙不省人事少女的壞人。
我過去扶住她:“走吧。雖然你是個神,但在人間你還是個小姑娘,注意點安全。”
“我不用你管我!”蘇綾羅一把推開我,她力氣太大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著腰,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
蘇綾羅說道:“我不用你這個爛好人管我。”
“好好好。”我蹲下、身:“那你想怎麼辦?我打電話叫歲崇過來?”
蘇綾羅怔怔看著我:“你不該對我這麼好的,你應該也恨我才對。”
“反正你又奪不走歲崇,無所謂啊。”我伸手想要把她拽起來,地上畢竟涼,她初春就開始光著腿穿風衣,要風度不要溫度。
蘇綾羅愣愣地,撐著椅子,緩慢地撐著椅子想要站起來,椅子一動,她又噗通倒地。
其實站在有恃無恐的角度上,蘇綾羅還挺可憐的,但可憐有些東西我也不會退讓。
“奪不走?”蘇綾羅幹脆不起來了,在原地抱著腿:“也是。也許我早就該清醒了,他等你那麼多年,費勁千辛萬苦,寧可替你扛劫也不喜歡我。但那又能怎麼樣?”
她拽著自己的衣服,聲聲咄人,眼淚俱下:“我管不住我自己呀。我就想看著他,就什麼都不做,就看著他就好。你懂嗎?”
“當我還隻是個桃樹的時候,整個泰山,就隻有我們兩個。”
“他是山神,我是桃妖。他很寵我的,無論我做什麼,他都隻是笑笑。”
我有點心髒難受,但耐著脾氣道:“那是他脾氣好。”
蘇綾羅根本聽不進去,抱著腿,緩慢地自言自語:“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起初隻能遠遠看著,他第一次發現我時,他就在山裏彈琴,忽的轉頭朝我笑,叫我過去。”
“他跟我說,你偷看我這麼久,是不是想學琴呀?”
“我不想學。”蘇綾羅捂著臉:“真的,我最討厭學什麼琴了。我的枝丫很細,稍微彈撥一下,全身都疼。可我還是天天追著他,讓他教我學琴。”
“那時我情竇未開,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緣故。我隻是單純的想,能跟他在一起就好。比什麼都好。”
她看向我,一把拽住我的衣服:“可你,世間有無數的山神,為何你偏偏要跑到泰山來?為何非要來找歲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