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溫被庚辰帶著修神我是默許的。
他本就該如此。
我在地府工作的日子已經無聊到極點，多半時間都是窩在殿裏聽閻王例會。
他們跟我交集甚少，我也明白，這種日子遲早會到頭，我也沒有比較上手。就當來放鬆個假。
平時，最喜歡聽到小廝嚷嚷一句話，那就是：“帝尊，帝尊，他又來了！”
短命這件事情的好處是，不需要浪費太多的時間，可壞處就在於不停的死亡。一般人扛不住，但歲崇執念過深，他跟我說，死亡就是一種赦免。
“愛妻。”
我放下手中的冊子：“又來了。”
“嗯。”
這種短暫的相處，比起來之前我更順應心得一點，顯得格外珍貴。
“我快到九世了，再死三次就可以了。”
“我記得呢。”我撩著他的頭發：“辛苦了。”
其實他如果想要結束這一切，完全可以把我殺死。情劫成功，他會獲得比之前更多的東西。
歲崇緊緊抱著我：“時間不多了，我想聽一句話。”
“嗯？”
“你有沒有，真的喜歡我一點點？”
歲崇說這話時格外的小心翼翼。
我挑了挑眉：“晏溫都生了，你說呢。”
歲崇勾著唇角笑：“有道理。”
“晏溫修到什麼程度了。”
我翻著冊子，輕聲笑了笑：“他天資聰穎，再過幾年扛過劫就能成神了。”
“嗯，到時候我們就把他扔到地府。”
我抬眼看了看歲崇，見他一臉的算計。
這讓我懷疑，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打算好了。
賣兒子求安靜。
我覺得，也還可以。
“咱們該走了。”
外麵的陰差喊道。
歲崇照例吻了吻我的額頭：“那，下次再見。”
歲崇每次轉世，都是特別倒黴的人。我後來想開了，就當樂子看，這次轉世了個病秧子，一過去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全靠著醫院的呼吸機撐著。
他多半都是不清醒的，控製不了自己。
唯獨清醒的時候，就勸著自己的“父母”放棄治療，企圖早早死去。
我覺得有意思，笑了笑，讓人把他的冊子拿走了。
人間平穩，連帶著地府的日子也安逸。
蚩尤鎮守在湘山，沒了我之後，他就成了那邊兒最大的神祗。雖然沒有封號。
他跟我說過，之所以要跟天庭翻，就是過膩了囚籠的日子。如今自由了，就沒什麼想要的東西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黃帝早已消逝，也沒必要再去爭鬥什麼。
他來過幾次地府，但是一看見這兒就窩火，每次來吐一堆的牢騷，最後又問我：“以後怎麼打算？”
“沒打算。”
“歲崇不是該過第九世了嗎？”
“然後？”我抬眼看他。
“要不要去人間混一票？”
我倒是真想跟著歲崇去人間，但地府確實不能群龍無首。我想到在人間戰戰兢兢的晏溫，沒得辦法，隻能坑兒子了。
我嘴上說著：“人間也沒什麼好玩的。”
“比地府強多了。”蚩尤盤著腿，踩在椅子上，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
我不可置否。比起來過這種高高在上，又無趣的生活，我也明白了為什麼天上的某些神仙總是想要犯點錯，投個胎。
我撫著額，還在跟良心做鬥爭。
怎麼都是我兒子，我不能下手太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