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選擇性的開始遺忘一些東西。
我隻記得,我重返斷崖孤塚的時候,在棺材裏看到他平靜的跟姬長歌擠在一起。
那好像是我的事情,又好像不是我。
天帝赦令,派我去地府鎮著。地府自然歡喜。
我用三年時間,將鬼使的關係網重新建起來,整頓了地府,抹殺了不少跟邪道有勾結的陰差。
一時間,新上位的旱神屍尊是個狠角色,什麼心狠手辣,人人自危的話在地府的小道消息裏瘋傳。
本來地府是要給我重建府宅的,我沒有應允,住進了歲崇曾經住過的地方。
我頻繁的想起,歲崇跟我說,這府宅缺個女主人。
嗯,如今我這個女主人住進來了,他卻不在了。
我的命運好像跟他徹底顛倒了,因為上任接管的事情比較繁忙,我五年都沒有去過人間了。也不敢讓下人彙報歲崇的近況。
我怕聽到跟我當初一樣的命運,我會控製不住。
庚辰時不時的會來跟我說晏溫的事情,說他已經明白了一切,也對我這個不負責任的娘釋然了。經常纏著他,讓他帶著自己來見我。
可是,他還沒有修成神,除了死人以外,沒人能來地府。
我在歲崇書房裏發現了一些東西,是一卷卷的畫卷。上麵無一都是一個人,是我。
各式各樣的我。
每一世的我。
我抱著畫卷先是愣怔,後來就崩潰了,在院子裏哭了許久。
他院子裏,種了一顆梅花樹。可是顯少開花。
第七年的時候,我一覺醒來,見到院子裏梅花片片,那些梅花,一夜白了頭,窸窸窣窣的落了一地。
開花了。
我伸手碰到它的枝葉,沒有花香,但我依舊很歡喜。
“愛妻。”
我閉著眼睛,感覺到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的聲音在耳畔放大,細細密密的在耳畔:“愛妻……”
我睜著眼睛,一眼就看到他朝我笑。
用一個陰靈的身份,他重新站在我麵前。
“歲崇?”
“啊。我這一世叫世卿。”他望著我,“是,不負世人不負卿的世卿。”
“這才幾年,你怎麼……”
我一怔,他一把將我擁進懷裏:“我時間不多,抱抱你,就該去輪回了。”
“你死了?”
不對吧。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頭,外麵的陰差催促道:“時間到了,咱們得快點走了。”
歲崇這才挪開頭,在我額頭上匆匆吻了吻說道:“等我明年回來看你。”
他說完,什麼解釋都沒有,跟著陰差離開了,留我一個人,梅花簌簌,落到我的肩頭。
怎麼回事兒?這不對勁啊。
我抿了抿唇,緊跟著去了輪回司。
“帝尊。”
“你把歲崇的轉世簿給我。”
我說完,那人一怔,連忙從一遝紙張裏給我找出來幾頁,遞給我。
我看了之後,忍不住笑了。
那人戰戰兢兢,見我扶額,肩頭抖動的飛快,連忙說到:“這,這都是天帝應允的……”
這個天帝倒是真有意思。
他放水,每一世都讓他占了該死的人身上,直接帶著記憶接管那人的身軀,該死的時候,就替他死一次。也可以說是,另外一種神降。
天帝隻安排了八世的短命輪回,第九輪卻是正兒八經的讓他從頭開始。
第一世耗費了七年的原因是怕他受不了後麵的節奏,所以會讓他適應一點兒。
這事兒,我可一點都不知道。
我把紙張遞給他,那人摸不清我的意思,追問道:“帝尊,需要……做什麼修改嗎?”
“不必。”
我應聲道,頓了頓,轉過頭說道:“對了,要改一下。”
那人連忙提起筆來,我沉思了一陣子說道:“剩下的七世把他的桃花斷幹淨。”
“哈?”
“看我幹什麼,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