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羨遞了一杯熱茶給他,道:“你何時這般膽小?”
夜徇頓有點頭皮發緊,黑著臉沒好氣道:“我膽小?
你看見一條鱷魚對你兩眼放光、口水直流,不亞於是看見了一頓行走的午餐,你來試試?”
蘇羨也不由回頭去看了來來一眼,卻仍是覺得它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充滿了天真純粹,道:“挺可愛的啊。”
隻不過那嘴套子套著的嘴角下麵,似乎流出了一些液體,把地麵都滴濕了…… 夜徇問:“你看見它那麼長的口水了嗎?”
蘇羨若有所思道:“以往它對別人倒是沒這麼讒過,應該是你自身的問題。”
夜徇道:“我發覺你們一家人都特別有氣死人的本事。”
蘇羨實事求是地講道理道:“你死了嗎?
從你的話來推論,你沒死,要麼就是我們一家人氣死人的本事還不夠,要麼就是你不是人。
如果是前者,那麼你那句話本身就是一句謬論。”
夜徇冷笑道:“那這大過年的,你找我來就是給我一頓氣的?”
蘇羨道:“我找你玩的。”
夜徇道:“你想怎麼玩?”
蘇羨:“現在就很好玩。”
夜徇:“……” 其實拋開當初夜徇作為和親皇子的身份,蘇羨和他還是很過得去的,畢竟兩人曾在這宮裏磕磕絆絆地相處了幾年。
所以蘇羨很高興這次看見他,年後無事,就叫他進宮裏來聊聊天。
夜徇心裏那股鬱悶勁兒又上來了,道:“我可能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蘇羨道:“此話怎講?”
夜徇看了看他,想著他將來會是大楚的皇帝,趁著他還小,還可以試著對他強行思想灌輸,便另起了個話頭道:“你覺得當皇帝最重要的是什麼?”
蘇羨眯了眯眼,很明智地沒有接他的話,而是反問:“你覺得呢?”
夜徇道:“當然是百姓安居樂業,天下海晏河清。”
蘇羨道:“這好像是最基本的,不是最重要的。”
夜徇道:“那你覺得是什麼?”
蘇羨麵容平靜,無形之中卻有一種魄力,道:“天下霸業。”
夜徇愣了愣,道:“當皇帝要有一顆仁愛厚德之心,老想著爭霸天下算什麼英雄。”
蘇羨道:“你的前提是當皇帝,不是當英雄。”
夜徇道:“這些誰教你的?
你爹娘灌輸給你的?”
蘇羨道:“不想一統天下的皇帝不是好皇帝。
這是覺悟。”
夜徇突然間發現,這家夥的野心比他娘更甚…… 夜徇擰著眉道:“鄰邦友好,彼此往來,兩國皆太平,這難道不是很好的狀態嗎?”
蘇羨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夜徇看著他,一時竟接不上話來。
蘇羨又緩緩道:“你問的是當皇帝如何,你不是皇帝,我現在也不是皇帝,說說而已,你不必緊張。”
夜徇神色複雜,道:“我看起來緊張了嗎?”
蘇羨看了他一眼,道:“你自己覺得不緊張就好。”
後來殿上就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