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夢初的房間在走廊盡頭,她進去後反鎖門,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書桌上。

書桌除了幾本書以外,還有一台四喇叭錄音機。

她拉開抽屜,隨便拿出一盒磁帶放進錄音機裏,按下播放鍵,靡靡的音樂響起來。

房間裏有一股悶悶的味道,像是很久沒有人住了,江夢初拉開窗簾,讓新鮮的風吹進來。

錄音機前有一個白瓷小瓶,裏麵放了幾枝枯萎的酢漿草花,花骨朵已經失去水分,耷拉著隨風飄蕩。

房間非常整潔,也顯得十分無趣,衣櫃裏掛著校服和各色的連衣裙,書桌的一個抽屜裝著滿滿的頭花,另一個抽屜裝著幾盒磁帶和一本紅色膠皮筆記本。

筆記本看上去非常新,江夢初隨手翻開,隻有第一頁寫著“我發現了一個秘密”,筆跡潦草,可以看出寫字的人心情非常激動,寫“一”字的時候直接劃破了紙張。

這應該是原主寫的,大概原主有顧慮,隻寫了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至於是什麼秘密,可能隻有她才知道了。

江夢初喃喃道,“我簡直太喜歡這種雲裏霧裏,還要費勁心思猜謎語的感覺了。”

沒有原主的記憶,她該如何應付江啟瀾和陳姨?

如果她自由發揮,過於放飛自我,會不會被江啟瀾懷疑?

江夢初下樓時,剛好陳姨端著一碟豉汁炒花甲從廚房出來。

“能吃午飯了嗎?”她問。

陳姨說,“再等一下,文芳還沒放學呢,她待會兒就過來了。”

江夢初有些疑惑,“周文芳中午也來家裏吃飯嗎?”

“是呀,”陳姨轉身又去端出一碟蒜蓉蒸排骨,這樣大理石飯桌上便有了三菜一湯,非常豐盛,“你說文芳跟你同個學校,中午放學正好可以一起到家裏吃飯,就不用去飯堂吃了。”

江夢初淡定地說,“原來是這樣,我頭受傷以後,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

她沒想到原主和周文芳的關係挺好,這又是小說裏沒有提及的事情。

陳姨剛才還有些疑惑,聽她這麼一說便恍然大悟。

江夢初又問,“我哥呢?”

陳姨說,“他出去了,不在家裏吃飯。”

過了一會兒,周文芳來了。

她一來,陳姨馬上奔到門口接過書包和傘,“今天的日頭真毒,看你滿身大汗的,快進來吹吹風扇。”

周文芳渾身不自在的樣子,“媽,以後別叫我來了,這又不是我們家。”

陳姨恨不得上前捂住她的嘴,“小聲點兒,千萬別給夢初聽見了。”

小祖宗喲,還當這是自己家裏了!平時在家裏怎麼說都行,可現在在江家,得小心別人聽到了。

周文芳看著氣派非凡的大門,露出遲疑的神色,考慮再三才走過去。

她非常忐忑,就連花園裏習習的涼風也無法吹走心中的燥意。

陳姨提著她的書包和傘走在前麵,進了門以後笑著說,“夢初,文芳看你來了。”

江夢初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聽到陳姨的聲音便轉頭看去。

周文芳和陳姨長得很像,她梳著兩條長辮子,穿著白色圓領襯衫和藍色背帶群,襯衫還用紅色線繡上“春陽一中”的字樣,整個人看上去中規中矩,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令江夢初在意的是,周文芳看到她以後不由自主地別過臉,神情還非常不自然。

甚至連招呼也不打。

陳姨招呼,“你們快來吃飯吧,要不飯菜都要涼了。”

周文芳看向樓梯,“江先生呢?”

“他出去了,今天就我們三個吃飯。”陳姨說。

周文芳有些失落。

開始吃飯以後,陳姨一邊往周文芳碗裏夾菜,一邊對江夢初說,“你受傷了以後,文芳天天問我你的情況,可關心你了。”

江夢初微笑以對,“是嗎?”

她不信。

如果陳姨說的是真話,為什麼她住院這幾天不見周文芳來看她?

而且周文芳剛才那態度也不像關心她的樣子,這種塑料姐妹的友誼有些不可靠。

“當然,你們以前多要好呀!”陳姨說。

周文芳悶聲不吭,隻顧著往嘴裏扒飯。

陳姨又說,“你們同在一個學校讀書,以後得互相幫助……夢初,你怎麼光吃飯不吃菜?”

“我沒胃口。”看陳姨說得口沫橫飛的樣子,江夢初小心地端著碗以免遭到荼毒。

江夢初吃完飯便回房間休息去了,周文芳端著碗看她登上樓梯,“媽,你不覺得夢初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陳姨嚼著飯含糊不清地說,“她撞傷了腦袋,好些事情都記不清楚了。”

周文芳心裏一跳,“你怎麼知道的?”

“她親口跟我說的,難道還有假?”

周文芳鬆了一口氣,江夢初居然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