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啟瀾離她很近,近得她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還有緊抿的薄唇。
似乎意識到她的視線,他微微揚起下顎,眼鏡在陽光下反著微光,映得眼睛也帶上一層寒意。
她心裏一顫,想起小說裏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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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啟瀾平時不愛笑,就算笑也隻勾一下嘴角,但他一旦生氣,臉上的笑容便掩蓋不住了。
現在,他笑著,卻比任何時候更令人害怕。
“把他按緊了。”他吩咐手下。
王大忍不住哆嗦起來,“江、江先生,我知道……”
還沒等說完,江啟瀾的刀已經下來了,王大捧著少一隻手指的手發出瘮人慘叫。
江夢初盯著桌子上的血汙,忍不住彎腰嘔吐起來。
江啟瀾瞥她一眼,“把她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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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說時,她覺得這一段特別解氣,江啟瀾真是人狠話不多的典範。
但她成了小說裏的“江夢初”以後,隻想大喊救命。
江啟瀾可是瘋起來連自己親妹妹想殺掉的人!
而她就這麼倒黴,穿成了他的妹妹。
美男子是不可多得的人類瑰寶,可一旦這人類瑰寶沾了毒——當然小命最重要!
為了避免他看出什麼端倪,她清清嗓子開口說,“哥,你怎麼回來了?”
江啟瀾來到窗前坐在椅子上,病房很小,顯得他的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
他有些意興闌珊,“陳姨給我拍電報說你撞傷頭,我想了一下,反正快到重陽節了,就幹脆回來掃墓,順便看看你死了沒有。”
江夢初有些惱,好好的一個帥哥怎麼長了一張破嘴,“不好意思,我沒死讓你失望了。”
要知道如果沒有人送她到醫院,她將會成為穿越史上最快嗝屁的人。
當然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
她圖一時痛快的話成功地讓他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如冬雪初融,又像星漢燦爛,隻有她感到心驚肉跳。
“看來你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那明天就出院吧,”江啟瀾站起來,一邊走一邊說,“我先走了。”
“哦。”
江啟瀾離開以後,江夢初才如釋重負。
她也不想繼續留在醫院,醫院的床太難睡了,她剛半躺了一會兒,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隔壁床的年輕女人說,“這是你哥哥嗎?人長得挺俊秀,就是不笑的時候有點嚇人。”
江夢初點點頭,心裏想,江啟瀾何止有一點嚇人,簡直能起止小兒夜哭的神奇功效了。
年輕女人說,“你哥哥結婚沒有,我有個表妹,說不定能跟他看對眼呢!”
江夢初搖搖手指,認真地說,“千萬別介紹你表妹給我哥,這等於是害了她。”
“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年輕女人不過隨口說說,見江夢初這麼一說便熄了做媒的心思。
“我沒有騙你,”江夢初認真思索出一個形容,他這種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可不是嘛,一個又美又瘋的紙片人和一個又美又瘋的大活人,瞎子都知道怎麼選。
年輕女人不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正想開口問,突然發現他們討論的對象正站在病房門口。
“什麼叫做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江啟瀾問。
江夢初沒想到他竟然去而複返,還聽到她和病友的對話,不由得心裏咯噔一下,“你怎麼回來了?”
江啟瀾拿起床尾架子的衣服搭在手上,“忘記拿衣服了,如果沒有回來,我還不知道原來你對我的評價這麼高。”
說完微微一笑。
江夢初心懸在半空,哥,你別笑,你笑起來我好害怕!
作者幹嘛沒事給他整一個越生氣越愛笑的設定?可惡,等著她回去以後寄刀片吧!
江夢初幹笑,“雖然我腦袋受傷,有些記憶不是很清楚,但依然記得,在我心中,哥的地位一向很高,無人能比。”
江啟瀾盯著她,似乎在琢磨她有沒有說假話,直到她鼻尖冒出細小的汗珠,這才說,“幾個月不見,膽子變大了。”
江夢初幹笑。
不不不,我膽子一點兒也不大,還能在老虎和老鼠之間無縫切換呢,要不我給你表演一個?
江啟瀾拿了衣服便走了,這時候護士聽說江夢初醒了,過來收拾一下,讓她可以下床去洗漱。
春陽市人民醫院的病房雖然小,但是設施齊全,裏麵還有洗漱間和晾衣服的小窗戶。
江夢初站在洗手台前,驚疑不定地看著鏡子。
鏡子裏的人看上去脾氣很好,有一雙濕潤的大眼睛和總是微微上揚的嘴角,長得不醜,但遠遠比不上江啟瀾那種令人過目難忘的俊美。
原來,“江夢初”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就連左耳耳垂上那顆鮮紅小痣的位置也如出一轍。
唯一不同的是,“江夢初”比她年輕,大概十六七歲,眉端眼角還有掩蓋不住的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