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秋風溫柔地拂過微顫的睫毛,讓人心生憐憫。

“原來是你們啊。”她露出笑容,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跟著彎了起來。

燈光映在鏡片上,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喜怒難辨,“還傻站著做什麼,上車。”

她坐進車裏,手上還提著用紙包得整整齊齊的風吹餅,這是從南門夜市打包回來的,還熱乎著,隔著紙也能聞到香味。

他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又去南門夜市了?”

“嗯,買了一筒風吹餅,”這沒啥好隱瞞的,她便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家不僅風吹餅做的好,雞仔餅和南乳餅也很不錯。”

不過後麵兩種熱量實在太高,她考慮再三,最後忍痛沒有買。

“你最近經常去南門夜市?”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他的語氣非常肯定。

她一點也不好奇他會知道這件事,作為大佬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我都是做完作業才去的,沒有耽誤學習。”

“你耽誤不耽誤學習沒關係,反正家裏有錢養得起,”江啟瀾說,“我沒什麼要求,隻要你能保持正常人的水平就行。”

她心裏腹誹,這話說的,好像她能自己選似的。

算了,他有錢,邏輯什麼的無所謂。

“我肯定能做得到,”看在他還是原主哥哥的份上,她難得良心發現地順帶一句,“另外我覺得南門夜市的鹵豬蹄挺好吃的,老板也挺有想法,說不定以後會發展得很好。”

她事先提醒過他了,如果他跟顧敏而打起來可就不關她的事了。

江啟瀾已經不記得南門夜市賣鹵豬蹄的姑娘長什麼樣了,隻記得她很潑辣地潑了楊勝利一身鹵水,——江夢初怎麼會突然提到她?

“你對她的印象很好。”他說。

一說起這個江夢初就有點心虛,今天她在顧敏而麵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就連趙世華也找到她誠心誠意說聲“謝謝”。

搞得她怪不好意思的,明明一開始她的動機不純,寫文章投到報社也包含私心,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好。

她說,“敏而姐待人十分真誠,不糊弄人,做事也不搞什麼花架子,……”

講到這裏,她猛然醒悟過來,顧敏而的為人處事不正跟江啟瀾相反嗎?

江啟瀾這種人臉上總帶著三分笑,也不知道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心裏的城府深得很。

她跟他相處這麼久,也覺得沒底。

那次在安海市,他跟她說“做得好”,大概就是最真情流露的時候了。

不過像他這樣的強者,也許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同情吧。

江啟瀾也不說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更加心虛了。

完了,她真不是有心內涵他的,會不會被他記在小本本上?

“那你對我的看法呢?”他微微一笑。

她不假思索,非常誠懇地說,“我哥善解人意,平時謙遜有禮,我對你十分敬仰。”

小王本來恪盡職守地開著車,如果沒有必要,絕對不會插嘴,但這會兒聽到江夢初這番掏心掏肺的話,忍不住一個晃神。

高,實在高!

小王雖然讀書時成績不好,隻不過完小畢業,但好歹也知道什麼叫做“善解人意”“謙遜有禮”,——江小姐是不是有什麼誤解?江先生可跟這兩個詞不沾邊!

江啟瀾微微一愣,繼而嘴角勾起,“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越來越有長進了。”

語氣裏竟有些無奈。

江夢初鬆了一口氣,知道這回安全過關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不用上學,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樓下有人大聲說話。

老房子就是這點不好,隔音差。

她睜開眼睛看了天花板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起床去梳頭換衣服。

她下樓一看,江啟瀾正在招待客人。

其中一個男人將近六十歲的樣子,兩鬢星星點點的白發,悍氣十足地坐在椅子上,顯然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另一個男人身形瘦小,說話間自帶諂媚的感覺,正是昨天跟江啟瀾一起吃過飯的邱經理,“江董,不好意思,吳總他身體不適,本來我想到你們公司跟你解釋一下,沒想到半路上遇到陳總……”

別問,問就是吳總身體不適。

了解吳總的人都知道,他非常好色,沒有女人活不下去,而且最喜歡的就是小女孩。

他曾經跟邱經理透露過,他花了兩萬塊從一位大師那裏打聽來的,想要財運亨通,最好要找未經人事的小女孩。

昨天,吳總讓邱經理安排女人到他房間,過了一晚後,這會兒吳總正在酒店呼呼大睡,一時半會兒還起不了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