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

隻見本來在空中看著就已經撞進箭雨的冷妃暄卻在全城人的注視下猛然自由落體,如一塊從天空突然掉落的黑色隕石砸向地麵。

中間的轉換生硬到常人根本無法理解,要知道這是一種違反人體常理的動作。

既然是違反常理的,那所有箭矢自然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全部射空,但此刻的問題是,這樣掉下去豈不是落在流州府守備軍手裏?這跟被射死有什麼區別?

答案很快浮現,區別就在於守備營的士兵縱然再如何戒備也想不到女人並不是要掉到他們中間。

她隻是需要一個緩衝來避開箭雨而已,驟然跌落跟瞬間升空的轉換恐怕就連林祖這一類的武道修行者都未必能想象的到,更遑論其他人。

所以結果就是冷妃暄黑色的身影再度騰空而起,林祖也再來不及下任何命令,無法騰空的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黑色閃電從他頭頂掠過,掠向遠處的山林。

隨後趕來的八方二人看著那道黑色閃電沉默不語,林祖攔不下那個女人是正常的,畢竟他們三個武境大圓滿的人都沒有困住那個女人,怎麼能指望一個武境小圓滿的人留下她。

偏僻難行的山林之間,一身白色長袍早已破爛不堪的李無為抬頭望向遠處,停頓片刻之後再度開始狂奔。

對於他一個無法修煉任何真元的少年背上背著一人顯得無比沉重,但他的眼神沒有絲毫頹廢,甚至更顯堅定從容,陽光透過樹梢灑在林間,折射在他身前,格外璀璨。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灑在林間的陽光慢慢斂去,山林漸漸沒入黑暗,一直在前行的李無為逐漸放慢腳步,停在林間。

沉默稍許之後,一言不發的他將手放到背後,小心翼翼的蹲下,將背上已經與黑夜融為一體的女子緩緩放在地下,讓她背靠大樹,他扶著她的雙手很穩。

穩定到即使他全身顫抖,但雙手依然沒有發生些許偏差,所以自始自終都沒有讓她磕碰到什麼地方。

直到確認將她已經放好,一直沉默不語的李無為才長呼出一口氣,然後整個人直挺挺的向後倒去,倒在林間鬆軟的落葉之上,發出沙沙聲響。

這一路已經耗盡了他這幅身體的所有力量,如果不是他的意誌力極為堅定,也許二人根本熬不到天黑。

從逃出城門掠進山林,冷妃暄就暈了過去,這一路都是他背著她前行,既要躲避山林間的野獸,還要避開正在追捕他們的人。

要不是李無為身上有著別人不知道的特殊技能,或許他們早已落網或者作為食物消失在這山林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自己體力稍有恢複的李無為掙紮起身,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冷妃暄身側,將手搭在她的脈搏處,良久,將手放下,眼睛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對於一個來到這個世界起始就開始讀書,研究自己身體,研究那個奇怪夢境的李無為來說,除了他自身的修煉事情無解以外,其他在他身上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是什麼新鮮事情。

什麼逃亡生存,醫術、繪畫對於他來說真不是什麼神奇領域,無非就是書上那些知識而已,他現在的水平或許沒有經過很多實踐,但僅就理論水平來說絕對不在什麼醫道聖手之下。

隻是現在冷妃暄的情況似乎有點不一樣,體內沒有一絲真元,身體氣機似乎也在逐漸萎縮,最重要的是本來現在她應該是醒著的才對,可她卻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

猶豫片刻之後,李無為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如果明天早上還不醒再想辦法吧。”說完頓了頓,望著流州方向眼睛眯起,林遠山,老子要是回不到那個世界,今日之事,哼!

隻是到底是誰殺了林楓呢?一個身影逐漸浮上腦海。

一種冰冷顫栗的感覺瞬間襲上全身,良久他才長歎一聲,將那個可怕的身影從腦海中驅逐。

此時,靠在樹上的冷妃暄發出咳嗽的聲音,慢慢醒來。她絕美的臉龐很憔悴,很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三千青絲披在身後,虛弱到讓人心疼。

李無為沉默著為她拭去剛才咳嗽咳出的血跡,動作不似先前那般穩定,能明顯感到顫抖。冷妃暄似乎也因為虛弱褪去了往日的冰冷,任由他擦拭。

“沒水,沒有幹糧,又不能生火,我隻能等你醒來。”

“嗯,那我們繼續走吧。”她明白他的意思,生火會招來比前兩者更為可怕的事情,在死亡麵前饑寒隻能靠後。

也許換成其他人會不理解為何她剛醒來都不讓李無為休息,還要立刻離開。但李無為顯然也很明白她要表達什麼,晝伏夜行,這才是逃亡之道。他沒有絲毫猶豫,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