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他背上的冷妃暄似乎早被李無為身上的奇異震驚到習以為常,所以聽著李無為這番幾乎將她這二十年的修煉一語道出的話並沒有表露出多大震驚情緒。
隻是虛弱中帶著平靜說道:“是這樣,五年前我就已經感覺自己體內真元已經可以生生不息循環八十一周天,但之後再無進益。你說過可以幫我更上一層。“她的最後一句話也很用力,很肯定。
李無為點頭,然後停下道:“我們休息一會再走,我會幫你找到解決辦法的。”
說著再度將她緩緩放在地上,讓她背靠大樹,然後自己躺在林間,撿起一片樹葉放在嘴裏,模樣這才顯現出他這個年齡該有的輕佻。
但他平靜的表情之下顫抖的麵部肌肉和喉結卻實實在在的展現出他此刻正在做的事情斷不是一個這個年齡的少年能辦到的事情,生嚼樹葉,嘴裏的苦澀跟撕扯讓人痛苦但卻不能吐出來,因為他需要體力。
冷妃暄看著躺在地上的身影,即使看不到他在幹什麼,但她依然知道他此刻在做些什麼,這種默契就跟戰鬥時的信任一樣,毫無道理,似乎為了緩解他的痛苦,她開始說話:“你為什麼不問我關於林楓的事?還敢決定去京都。”
剛才沒有解釋的他咽下最後一口樹葉,長呼出一口氣,似乎為了減輕嘴裏的苦澀,砸吧砸吧了嘴裏的味道,嘴角扯起一抹能融化冰雪的溫暖笑容,道:
“你既然說不是你殺的那就肯定不是你殺的,他們不信,我信。至於去京都,當然是根據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黃金法則決定的。”
冷妃暄不置可否,便不再搭理他,兩人似乎都不願意就林楓怎麼會突然身死的這個話題深談。
按理來說如果林楓真不是被冷學究殺的,那這件事情就將關係到二人日後到底是選擇一輩子逃亡還是解開這個謎團不再東躲西藏,但二人卻似乎心有靈犀般諱莫如深,誰都不願提起。
看冷妃暄的表情李無為自然知道這是她在表達對自己的不滿,李無為無奈的笑了笑放佛不知道她的不滿是針對什麼一般,隻是就著去京都的話頭說道:
“我隻是想起書上的那些故事開個玩笑而已,放佛所有書裏都會用到這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黃金法則,我一直不解的是既然都最危險了還哪來的安全。”
冷妃暄依舊沉默。
李無為也不在意,隻是低沉著聲音繼續道:“至於我們,你也知道,去京都自然是因為京都最安全,最沒有危險,你現在體內沒有絲毫真元波動,一般武者又無法感知你的存在。
而京都又是聖元王朝權力最集中人最多的地方,世俗力量跟武者力量都受到很多限製,一個流州元帥就算能量再大在京都也必然會大打折扣,所以去京都最為穩妥。”
“就隻有這個原因?”這時冷妃暄突然抬頭,安靜看著黑夜中的李無為,似乎要看穿他的內心。
縱然伸手不見五指,李無為還是感受到了某種莫名其妙的壓力,繼續道:“去了京都,有人照顧,我在京都還有個很好的朋友。”
“隻是如此?”她依舊平靜發問,即使虛弱,那雙眸子依然亮若星辰。
李無為沉默,然後點頭。
“既然這樣,那你自己去吧。”冷妃暄依然平靜,隻是這份平靜下怎麼聽都有點惱怒的成分在,至於她到底是在惱怒什麼,就連冷學究自己大概也不清楚。
其實她明白他沒有說出口的原因,去京都其實隻是為了為她治傷,因為京都很大,很繁華,有他們需要的東西,如果連京都都沒有,那隻怕別的地方就更不會有。
李無為沒有說話,隻是來到她的身邊,輕輕蹲下。
她也沒有繼續發問,隻是沉默,然後再度安靜爬上他的背。
沉默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柔聲道:“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嗯。”
“從前有個很奇怪的世界,那個世界裏有個人,他姓木,他是那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木有錢,木有權,木有房子,木有車子,木有良田千畝,木有仆人無數,木有妻妾成群……”
“那他一定不幸福。”冷妃暄打斷他。
“咦……你怎麼知道?”李無為突然轉頭,一臉期待。
連在背上的冷妃暄都被他的神經質嚇了一跳,急忙轉頭,兩人的鼻尖跟鼻尖互擦而過,好像夜空中擦出一點星光,微弱但卻經久不散。
她是他的老師,她比他大7歲,但那又怎樣?
她強裝鎮定說道:“什麼都有的人其實跟什麼都沒有的人一樣,往往都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