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的旅途整整已持續2個月,在這2個月中每次進入大城市李無為都會去城市裏最大藥鋪去獲取他想要的,比如藥物,比如錢,他把從山林間采來的藥材賣給藥鋪,然後或者獲取少量的錢財,或者換取很多藥物。

隻是離京都越來越近,冷妃暄卻越來越沉默,李無為甚至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平靜。他皺眉的次數越來越多。

因為他發現無論哪種手段都無法激發她體內經脈最深處隱藏的真元,藥物、針灸無論哪種手段起到的效果都微乎其微,他甚至找不到原因。

他們都明白這些,但都未選擇說出口。

無論沉重抑或是壓抑,在死亡的陰影之下都總是有所保留。所以盡管她的真元沒有恢複的跡象,但一路走來二人竟是說了比以往在學院三年都多的話。

他知道了她是西疆十萬大山深處的魔帝之女,因為救下一個小男孩犯了錯,所以偷偷離開家族來到聖元王朝。

她也知道了他很多事情,比如他原來的世界是什麼樣,等等,當然這些肯定包括了他們的夢想亂七八糟,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談人生聊理想了。

因為彼此沒什麼芥蒂,他對什麼魔族還是魔帝並沒什麼具體概念,她也不把他當成一個學生,二人的聊天在某些時候竟有一種戀人之間對話的感覺。

記得某日她曾問他:“你最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思考片刻給了她一個讓她瞠目結舌的答案:“我最大的願望是能夠建立一所學院,很多年後,從那裏走出去的學生中最好也許是某個地區手握重兵的將軍,也許是王朝最虛偽的宰相學士,他也可以是最放蕩不羈的吟遊詩人。

或者是足夠被稱為整個聖元王朝的公害,而這些人,在見到我的時候,都會畢恭畢敬對我行禮,喊我一聲‘院長’,我想那將是我最大的榮耀和幸福。”

她詫異,然後平靜,她聽過也見過很多色彩斑斕的夢想,這並不是最為出奇的,也不是最為絢爛的,甚至都不是最有意思的,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夢想很有趣,然後就想起了那個對她照顧有加的院長,心下歎息。

然後拋開這股情緒繼續淺淺淡淡的問他:“那你最喜歡的生活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露出一個讓人絢爛的笑容,說道:“原本好像曾喜歡過那種跟我自己名字一樣無為自然的生活,名字也是那時候取的。

後來就喜歡上了那種有一所房子,陪著愛人住在裏邊,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然後可以叫外賣的生活。再後來似乎又覺得太過閑散,想了很久,最終得出的結論就是發現我最喜歡的生活用最簡單的話概括來說就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她不禁莞爾,對於從小對金錢沒有什麼概念的她隻是聽著好笑,自然聽不出李無為對金錢真實向往的那種感覺。隻是笑了笑之後,就又問他:“那你打算去了京都之後做什麼?”

他看著她布滿淺淡笑意的臉龐,以他幾世為人的眼光來看,她真的很美,雖然不屬於那種乍一看驚為天人的女人。

但卻有種異乎尋常的吸引力,腹有詩書跟清冷精致調和的如最上等的夜光葡萄酒一般均勻,此刻真元盡失的她似乎將她以往被冰冷掩蓋的溫柔大氣都散發了出來,誘惑悄無聲息的浸入人心。

他知道他的問話裏有很多意思,所以回答的很認真:“我打算開家藥鋪就叫藥寶齋,先將你的傷勢治好,然後賺很多很多錢,弄很多很多藥物幫助你突破俞府甚至神法靈虛。你呢?”

冷妃暄歪著頭想了片刻,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太大願望,倒是我希望能像你一樣有一雙眼,吉也觀,凶也觀,運也官,周天皆可觀,然後看盡人間事,嚐盡人間味,飛升而去。”

李無為沉默片刻,想了想道:“也不錯,有機會帶著我一起。”

她點頭,雙眼亮若星辰,無比堅定。

這種對話在逃亡的路上並不多,但每次他們都會展示一點真實的自己,所以二人也的相處也越來越不像師生,像是朋友,又像是生死相許的戀人。

再遠的的路途也終究會有盡頭,馬車近處,京都雄闊的城牆納入二人的視野。

壯闊,繁華的京都慢慢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