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圖騰96(2 / 3)

正在這時,管修想起了那個黑色的公文包,此時這公文包上已經沾滿了武田正純的鮮血。他雙手顫抖著將公文包打開,然後從裏麵抽出兩個已經被鮮血浸透、上麵寫著“絕密”二字的檔案袋,快速將那檔案袋打開。當那檔案完全呈現在管修麵前的時候,他完全怔住了,雙手無力地癱在桌子上,幾張沾著血的白紙悄然從管修的手中滑落。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管修不禁自嘲般冷冷地笑了笑,檔案袋內所有的紙都是一片空白,他這次是完完全全上當了。他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自己早該想到的,武田正純的所謂交易,回到家中子午的忽然出現,子午雖然已經回到了軍中,但始終是身份卑微,怎麼可能打聽到軍隊高層的機密呢?這些破綻是如此顯而易見,隻是自己太過相信子午了,以至於釀成大禍。

現在怎麼辦?師父潘昌遠現在怎麼樣了?其實憑借管修的聰明不難想出,這一個巨大的圈套是準備將包括管修在內的所有人一網打盡的,那麼此刻師父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想到這裏管修的眼淚再次溢滿了眼眶。他從懷裏掏出槍,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深吸一口氣便要按下,誰知正在這時,管修的耳邊傳來了一聲貓叫“喵……”

那隻貓是潘昌遠所豢養,名叫午夜,記得他第一次來這關帝廟的時候,這隻貓還曾襲擊過他,然而此時這隻貓卻一縱身從床上跳過來,直接跳進管修的懷裏,伸出粉嫩的舌頭輕輕舔舐著管修舉著槍的手。管修的手輕輕地放下,他現在還不能死,師父交給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做完,他必須要去新疆尋找潘俊小世叔,將天懲的秘密告訴他,說不定這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想到這裏,管修將手中的槍放在桌子上,雙手抱住午夜,午夜溫和地躺在管修的懷裏,喉嚨中發出“嚕嚕”的響聲,而管修也漸漸冷靜了下來,他要將整件事想清楚。子午此前曾經與自己一起救過龍青,管修可以確定那時候的子午絕對沒有背叛自己,可是這件事子午為什麼會背叛自己呢?這一切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潘穎軒?還是另有其人?這個計劃做得十分周密,滴水不漏,很明顯計劃的目標是想鏟除北平城內所有的天懲成員,究竟是誰在操縱著這一切呢?

管修抱著潘昌遠留下的那隻貓,靜靜地坐在密室中,太多的疑團在他腦海中盤旋,而這些疑團誰能幫他解答呢?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裕通當門口,此時的裕通當已經在日本兵的重重包圍之中,十幾個日本兵在裕通當內開始地毯式的搜索,一批一批將內中所有東西搬上停在門口的一輛卡車上。裕通當的櫃頭和幾個夥計全部被五花大綁連踢帶踹地送上了那輛卡車,等著他們的是日本人的嚴刑拷打。

而在那輛黑色的轎車中,一個人正蜷縮在後座上,目光呆滯地望著這一切,他就是子午。此時子午心如刀割,他用右手指甲狠狠插入左手手背,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看著眼前的一切。不一會兒工夫,一輛卡車從不遠處緩緩開來,卡車的速度很慢,左右兩邊各有十五人一隊的日本兵,卡車停在了裕通當門口,那些日本兵也跟著停了下來。

接著從卡車上跳下一個日本人,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樣子,他徑直向轎車的方向走來。走到轎車側麵,輕輕地敲了敲車窗,揮手示意子午下車。子午點了點頭,推開車門下了車,那日本人一把拉住子午的領子向卡車的方向而來,此時的子午就像是被人拎起的小雞一般。走到卡車近前,此時卡車內的日本兵已經從卡車上扔下幾具屍體,屍體重重地摔在地上,血一下子濺到子午的腳上,子午下意識地向後退了退。

從車上一共丟下六具屍體,他們全部穿著黑色的夜行衣,除了一個年紀稍大的,其餘五人都在二十歲左右。子午很快便認出,這幾個人都是今晚行動計劃的參與者。那個年紀稍大的是佟虎,他額頭上中了一槍,但不知是因為搬運過程中的拖拉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佟虎臉上的肉已經磨掉了一塊,但即便如此,佟虎的屍體在這所有的屍體中也算是最完整的了,餘下的幾具屍體簡直慘不忍睹,他們身上都中了不止一槍,有幾具屍體簡直被機槍打成了篩子,內髒流了滿地,臉也被磨花了。子午看著這一切立時感覺腹內有什麼東西在翻騰,然後“哇”的一聲嘔吐了出來。

那日本人根本不管這些,指著屍體說道:“這是不是今晚參與刺殺行動的那些人?”

子午連連點頭。

“所有人都在這裏嗎?”那日本人語氣生硬地問道。

子午扭過頭看了一眼,頓了頓微微地點了點頭。

這時那日本人才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將子午推向一旁,抽出挎在腰間的佩刀,揮舞到空中,然後用力向佟虎的脖子砍去,隻聽一聲沉悶的響聲之後,佟虎的腦袋被砍了下來。接著的幾具屍體也相繼被梟首,然後日本人將六顆頭顱裝進盒子裏,將那些屍體丟上卡車,卡車緩緩向北平北麵的亂墳崗駛去。

子午戰戰兢兢地回到轎車上,坐在座位上拚命地擦拭著自己的鞋,想將沾在上麵的血跡擦拭幹淨,他的膝蓋一直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這時黑色轎車緩緩發動,向東交民巷的方向駛去。車子在東交民巷深處的巷子內轉了幾圈之後,停在了一個四合院門前。這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日本人快速下了車子,緩緩走到門口,在房門上輕輕叩擊了兩下,門被推開了一道縫隙,一個人從中探出頭來。那日本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回頭向車內的子午招了招手,子午這才推開車門走下車,來到門前。

裏麵的人將門打開示意子午進來,子午像是一部麻木的機器跟著那人走進了四合院。這四合院雖然從外表上看沒有什麼特別,但是一進入院子便會立刻被裏麵嚴密的守衛驚呆。在四合院的院牆底下,每隔一步便有一個荷槍實彈的日本人,月亮門的門口也站著手握半自動步槍的日本人,看來住在這裏麵的人身份實在非同小可,此前即便是武田正純和鬆井尚元也從未得到過如此保護。

子午跟著眼前的人來到屋子前麵,兩個日本兵攔住了子午的去路,他們將子午上下搜了個遍,之後站回到門口的左右兩側。這時房門緩緩打開,一個女子正襟危坐在桌子前麵,手中捧著一卷書,湊在蠟燭前目不轉睛地看著。

子午進入房間,低著頭,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那女子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子午的到來,或者是對子午的到來根本沒重視,她坦然自若地又翻了幾頁書,這才將書放在一旁,站起身走到子午的身邊,輕聲說道:“子午,這件事你辦得很好!”

子午沉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

“這次徹底清除天懲,你功勞不小,有什麼要求嗎?”女子淡淡地說道。

“可以放了我父母嗎?”子午小聲說道。

“嗬嗬!”女子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我會打電話知會他們不要為難你父母的,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子午木訥地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說道:“我想回日本!”

“嗬嗬,這個要求我暫時不能答應你,不過,等這件事徹底完結之後,我一定會送你回日本,而且讓你帶著獎章回日本,那時候你就可以光宗耀祖了!”女子慷慨激昂地說道。

子午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經曆了剛剛的那一幕,此時他的腦子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女子也不生氣,平靜地笑了笑說道:“你暫時先負責憲兵司令部的工作吧!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子午聽完立刻低著頭退了出去。子午離開之後,一個黑影從屏風後麵緩緩走出,淡淡地笑了笑說道:“雲子小姐,你不怕他認出你來?”

“嗬嗬,我和他沒有在潘俊身邊見過麵!”女子肯定地說道。

“那你不怕他再次投靠潘俊?”黑影接著問道。

“嗬嗬,如果你是潘俊,麵對這樣一個背叛過自己兩次的人,還會相信他第三次嗎?”女子目光淩厲地望著黑影說道,“更何況我手裏還攥著他父母的命!”

“雲子小姐果然是一等一厲害的人物!”黑影不無讚歎地說道,“倘若這一次不是雲子小姐的妙計,恐怕我們也不能將事情辦得如此漂亮。”

“其實我也不想趕盡殺絕,不過潘穎軒實在是太托大了,而且他根本就是利用帝國,並不是真心為帝國效力,這種人越是留到後麵就越是危險,但是不知軍方高層究竟是怎麼了,一定要留下潘穎軒,正好武田正純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

“於是雲子小姐就決定用一用武田正純!”黑影諂媚地笑了笑說道。

“隻能說是機緣巧合吧,武田正純的野心太大,他不但要鬆井尚元的地位,更想將潘穎軒除掉,獨自執行驅蟲師計劃,所以我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給他創造一個借刀殺人的機會。”女子冷冷地說道。

“武田在用潘昌遠殺了潘穎軒之後,一定會向關東軍司令部彙報是潘昌遠潛入炮局監獄刺殺了潘穎軒。不過炮局監獄戒備森嚴,絕不是一般人能進得來的,按照正常情況來看,關東軍司令部一定會派人來進行調查。但是你用子午向管修他們放出一個密函的信息,讓他們在半路截殺武田正純,現在武田正純已經死了,所以即便有人懷疑其中有問題,這始作俑者也隻能是武田正純,因為那份電報是他發給關東軍司令部的!”黑影一麵分析,一麵感歎道,“妙,真是妙,雲子小姐這一招簡直是一石數鳥啊!”

“您太過譽了,如果沒有您的幫助,我的計劃也不會實施得這麼順利。”女子談笑自若地說道。

“哪裏,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黑影擺著手說道。

“嗬嗬,您也是太過謙了,潘穎軒老奸巨猾,如果不是您的幫忙,我想他也不會老老實實地待在監牢之中!”女子佩服地說道。

“哈哈!”兩個人相視而笑。

片刻之後那黑影說道:“現在東野惠子有消息了嗎?”

“您放心吧!”女子淡淡地笑道,“一切盡在掌握中!”

“好!”黑影瞥了一眼女子,他知道眼前的女子絕對不簡單,從她除掉潘穎軒和武田正純的手法便不難看出。

“嗯,對了,你確定你的人可以從潘俊手中拿到驅蟲師秘密的關鍵嗎?我怕潘俊根本不會進入那座消失之城!”女子抬起頭望著黑影說道。

“放心吧,進不進那座消失之城由不得潘俊!”黑影淡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