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亂墳崗,隱秘遺百年(2 / 3)

“可是後來燕鷹為什麼會放你們回來呢?”馮萬春疑惑地問道,忽然馮萬春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段丫頭,燕鷹那兔崽子不會尾隨你追到這裏來吧?”

段二娥皺了皺眉頭,未等開口便聽到院門傳來“吱呀”一聲,馮萬春手疾眼快,連忙將一旁的煤油燈熄滅,屋子裏一下子變得黑洞洞的。燕雲趴在窗前,將窗戶捅開一個小眼向外張望,隻見外麵明晃晃的月亮之下院門已經被推開了,隻是門口卻全然沒有半個人影。

屋子裏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隔壁的房間傳來喬榮的陣陣鼾聲。

過了片刻,忽然見一個黑影如同喝醉的醉漢從門外一側晃晃悠悠地向內中走來,剛走出三四步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良久不見有絲毫動靜,屋子中的人看得清楚,靜待片刻潘俊輕聲說道:“你們在屋子裏稍等片刻,我出去看看!”

“潘哥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燕雲說完不等潘俊推辭便跟著他向門外走去。

輕輕地推開房門,月光很亮,潘俊的眼睛一時之間還有些適應不過來,待他雙眼完全適應了外麵的光線之後,發現那個人此時正趴在距離自己有一兩丈遠的地方,一攤黑糊糊的液體從他前麵的台階流淌下來,潘俊心知不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衝入潘俊的鼻孔。

潘俊伸出手按在他的脖子上,誰知正在此時那人豁地一下轉過身來,潘俊一驚,未及向後退便被那人死死地掐住胳膊,力道之大指甲已經切入肌膚,而此前一直跟在潘俊身邊的燕雲看見那人的臉不禁“啊”的一聲尖叫,燕雲從小便與皮猴為伍,按說這膽子慢說是女子即便是一般的男子也不如她,可還是被眼前這人的那張臉驚住了。

而潘俊此時也發覺眼前這人的臉像是被人硬生生剝去了一般,岑岑裸露在外的白骨和血絲密布在臉上,一隻眼球已經不知所蹤,僅剩下的一隻眼睛斜斜地望著眼前的人。他雙手緊緊地抓著潘俊的胳膊,被凝固的血液粘住的嘴唇一直在微微顫抖似乎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你……”潘俊躬下身子一麵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怪人,一麵問道,“你想說什麼嗎?”

隻見那人似乎極為費力,胸脯快速地上下起伏著,看樣子是想說什麼隻是苦於難以張開那張被凝血粘住的嘴唇。忽然他頸部繃得緊緊的,脖頸青筋迸出,嘴唇終於分開了:“走!”這聲音極為粗重,是從喉管硬生生噴出來的,而這一聲吼像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吼完之後胸脯起伏了兩下便不再動了。

“潘哥哥,他……他是日本人?”燕雲剛剛一直在打量著眼前這人的衣著,發現他身上所穿的與之前見到的那些會驅蟲的日本人毫無二致。

潘俊點了點頭,用力將扣著自己胳膊的手臂掰開說道:“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尾隨段姑娘而來的日本人應該不止他一個!”說完潘俊沉吟片刻說道,“你留在這裏和馮師傅保護段二娥和金龍,我出去看看!”

“潘哥哥,你小心點兒!”燕雲話音剛落,潘俊已經走出了大門。

這是個隻有數十戶人家的村落,一條小路縱貫南北,西麵距離黃河十數裏,而東麵則是綿亙的大山,月光之下潘俊順著那條貫穿整個村子的小路向北麵的那片樺樹林而去,剛走出百十步,伴隨著一股惡心的臭味,潘俊遠遠地望見前麵橫豎躺著三四具屍體,那些人似乎全是在毫無防備之下瞬間斃命的,而屍體極為恐怖,胳膊或是大腿上的肉被硬生生撕掉,露出白森森的骨頭。潘俊拂袖掩麵,遮蔽住那難聞的氣味,腳上的步子加快了許多,這些屍體與白天死在樺樹林中的那些屍體幾乎一模一樣,應該都是那蒙古死亡之蟲所為。

他又走出數百步,在接近村口的地方發現了不下十具日本人驅蟲師的屍體,這些人的服飾幾乎一模一樣,潘俊警惕地躬下身子,地麵上的血跡尚未凝固,恐怕那蒙古死亡之蟲尚未走遠,上一次僥幸從那怪蟲麵前虎口脫險,如果此刻那凶猛怪蟲再次出現的話恐怕自己也很難抵擋。

正在此時,潘俊的耳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聲音是從村子裏傳來的。

“潘哥哥,怎麼樣?”燕雲一麵向前跑一麵喊道,方才她回到屋中告訴馮萬春院子內所發生的事情之後,心中卻始終擔心潘俊的安危,於是又跑了出來,隻見潘俊一頭霧水地搖了搖頭說道:“全死了!”

“一個活口也沒有?”燕雲本想可以抓到一個半個日本人然後能從他的口中得知弟弟燕鷹的下落,此刻多少有些失落。

潘俊點了點頭,望著眼前的那些被蒙古死亡之蟲所殺的屍體,心中的疑惑一點點蔓延開來。

屋子裏一直漆黑一片,段二娥抱著金龍靠在牆邊酣然如夢,一直坐在門口的燕雲此刻也已經睡熟了。潘俊坐在燕雲身邊,一個多月的時間身邊發生了太多的變化,曾經看著自己長大的潘璞竟然頃刻之間背叛了自己,本以為自己對驅蟲師家族了如指掌,轉眼間發現自己對它是如此的陌生,還有那神秘莫測的時淼淼!

時淼淼,瞬間一張驚豔絕倫的臉出現在潘俊的麵前,她含著淚坐在自己的麵前,淚珠倒映著眼前的篝火,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徹底摘掉掛在臉上的人皮麵具,與想象中的一樣,麵具下麵的那張臉比那人皮麵具還要驚豔動人,她微微地笑了笑,一顆碩大的淚珠從眼角滾落。

“你相信我嗎?”時淼淼望著潘俊說道。

一時間潘俊竟然不知該如何作答,或者是他根本忘記了自己是如何回答的,因為此前和此後的事情像是被一隻手硬生生地從潘俊的記憶中抹除了一般。這段時間潘俊一直在竭力回想著那些事情,然而最後隻能讓自己頭痛難耐。

“潘俊!”

潘俊的身體猛然一顫,他扭過頭隻見馮萬春正站在自己身旁,馮萬春輕輕地拍了拍潘俊的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出來。

潘俊點了點頭,望了一眼炕上熟睡的三個人,於是跟隨馮萬春走了出去。

此時已經是三更天了,外麵月朗星稀,可能是因為身邊群山繚繞的關係,月亮顯得格外的大,清冷的月光照在下麵這片神秘的大地上,馮萬春已經將門口的那具屍體處理掉了,兩個人走出大門,馮萬春蹲坐在門口掏出一根煙點上看了一眼潘俊說道:“小子,那天晚上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潘俊抬起頭望著天上的滿月,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不知為什麼那晚自從我追著時淼淼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像是……”潘俊眉頭緊鎖地說道。

“像是被人抹去了一樣對嗎?”馮萬春像是已經意料到了潘俊要說什麼一般,幽幽地吸著煙說道。

“嗯!”潘俊詫異地望著馮萬春正,準備發問,隻見馮萬春擺了擺手說道,“我曾經有過和你類似的經曆,當我醒來的時候幾乎一個月所發生的事情全然不記得了!”

“是啊!”潘俊若有所思地說道,“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河南,躺在一家客棧之中,而時姑娘卻早已經沒了蹤跡!”

“原來是這樣!”馮萬春的手上掐著一根煙,若有所思地說道,“還有一件事,潘俊,你有沒有發現有些奇怪,昨天下午樺樹林中的那群日本人莫名其妙地死在蒙古死亡之蟲的手中,而今天晚上那些尾隨段丫頭來的日本人也是死在蒙古死蟲的手下,似乎有人在暗中幫著咱們!”

“嗯,我剛剛也在想這個問題!”潘俊坐在馮萬春身旁說道,“其實關於這蒙古死亡之蟲的來曆我還是略知一二的,隻是今天下午卻礙於喬榮的身份因此沒有細說!”

“哦?”馮萬春叼著煙盯著潘俊。

“其實這火係驅蟲師家族在數百年前便形成了幾個分支,其中以新疆的歐陽家族與遠走扶桑的鬆井家族最為強盛,火係家族的秘寶一直由這兩支家族的人輪流保管。因此,大多時候大家隻是知道火係家族隻有這兩個分支,實際上還有另外一個分支,那就是遠走漠北的那個火係驅蟲師家族!”潘俊如數家珍般地說道。

“火係驅蟲師的第三個分支?”馮萬春聽得出神,完全忘記了嘴上那根未點燃的煙。

“對,據說這火係家族的第三個分支遠走之時隻有十數人,雖然他們人丁不甚興旺,卻各個身懷絕技,而且與兩大分支不一樣的是他們可以控製另外一種更為神秘的蟲,那便是蒙古死亡之蟲。因為這種蟲凶殘無比,因此當年火係驅蟲師的兩大家族曾聯合剿滅過第三個分支,那支人為了躲避追殺隻能遠走漠北,那十數人也死的死,亡的亡,經年杳無音訊,漸漸銷聲匿跡了百餘年!”潘俊說完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本以為這一支人早已不存在了,誰知卻偏偏在此處遇見了!”

“原來火係家族還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

“是啊,關於蒙古死亡之蟲我也是在一本古書之中看到了隻言片語的介紹,卻從未曾想過那怪異的蟲竟然會真的存在!”潘俊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確實難以相信這種蟲會真的存在。”

潘俊說完兩個人都陷入到深深的沉默之中,還是馮萬春首先打破了沉默,他吸了一口煙,煙頭閃動了一下說道:“潘俊,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馮師傅請講!”潘俊淡淡地說道。

“我想此次我們去新疆應該不僅僅是尋找人草師那麼簡單吧!”這個問題一直在折磨著馮萬春,他是個粗中有細的人,雖然表麵上豪氣雲天,但心中對於一些末梢細節也頗為注意,“而且在我們離開安陽的時候來的那輛馬車,裏麵究竟是什麼人?”

潘俊站起身來說道:“其實最早去新疆確實是為了尋找人草師,不過……”潘俊凝望著眼前當空的皓月,目光中的東西在不停地晃動著,頃刻之間似乎回到了他們離開安陽城的那個夜晚。

一行人跟隨著老者離開了安陽城,安陽城外十數裏的地方緩緩駛來一輛馬車,潘俊坐進馬車。這馬車很大,橫豎都有兩三米的樣子,門簾落下之後內中黑洞洞的,忽然一隻手抓住了潘俊,潘俊一驚那人已然湊到潘俊的耳邊低聲說道:“潘爺,還記得我嗎?”

潘俊覺得這個聲音非常熟悉,猛然想起北平恒源當的東家愛新覺羅·庚年,不過讓潘俊意想不到的是這個清朝後裔如何會忽然來到此處。

“庚年兄,你怎麼會忽然來到安陽?”潘俊疑惑地問道。

“潘爺,其實這麼多年生活在北平城中我一直在秘密調查一件事!”庚年神神秘秘地說道,“在北平炮局監獄的密室之中一直秘密關押著兩個人,這兩個人是關東軍司令部親自下令秘密看守的,而據我所知,這兩個人與驅蟲師家族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

“哦?”潘俊有些詫異地望著暗處的庚年。

“日本人將兩個人關在一個用水泥澆築而成的地下密室中,對外幾乎可以說是密不透風!”庚年長出一口氣說道,“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據我所知這兩個人都是幾十年前在新疆被日本人抓到的!”

“新疆?”潘俊的心裏在思忖著什麼。

“對,新疆,據我所知日本人很早便開始秘密在新疆活動,我想他們的目的一定是與驅蟲師的秘密有關!”庚年說完掏出一封信遞給潘俊說道,“潘爺,這裏有我的一封親筆信,如果您到了天水的話煩勞您轉交給天水城薛貴!”

“好!”潘俊接過那封信小心地揣進懷裏,正欲離去卻被庚年一把拉住,潘俊一怔,隻見庚年走上前來在他耳邊輕輕低語了幾聲,潘俊心頭一驚道:“這是真的?”

“十之八九!”庚年雖然不敢說死,但分明並非空穴來風。

“潘爺此去新疆一路之上必然是艱險重重,您一路保重!”庚年拱手道。

“多謝!”說完潘俊撩開車簾跳下車,與馮萬春一幹人望著車子緩緩遠去。

潘俊將那天所經曆之事俱陳與馮萬春,馮萬春一直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道:“我說你當初為何交代在天水城中見麵,原來內中還有這番緣由!”

“是啊!”潘俊站起身來說道,“再有兩天也該到天水了!”

潘俊的話音剛落,隻聽耳邊傳來了一陣馬蹄聲,那馬蹄聲是從這個院子的後門傳來的,潘俊心說不好,與馮萬春對視一眼,二人幾乎同時向院子之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