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體驗一下嘛, ”寧歆歆嬉皮笑臉,手下輕輕摸著梁彥昭的下巴,好像是在期盼著此地一下子便能長出胡須, “沒有旁的意思。”
都拿他胡須跟豬毛比了, 還說沒有旁的意思, 若普通人說了,這會兒牢飯都吃到口了, 罪名便是大不敬。
但說的人是歆歆……
梁彥昭在心裏歎了口氣, 能怎麼辦呢?便她行事再出格,不也還得寵著?
他唇邊扯了個苦笑出來, “好好好,改日給你體驗, 我得走了, ”他低頭吻了下懷中人額頭, “在家乖乖的,稍後再睡一會子,我晚膳時分回來。”
——
上午時分還不覺怎樣, 寧歆歆午憩醒來卻開始覺得空空的, 到處都空, 把寧三三擼禿嚕毛也無濟於事的那種空。
大概是突然見不到梁彥昭綜合症犯了吧。
她抱著寧三三,懊惱地想著:早知道就約淑惠和芸娘今日一起玩了, 何苦要等到明日。
結果是說曹操曹操到,梁玉瑾便就這時候進了益安居,晃悠著那柄長鞭,“梁彥昭不在吧?歆歆,出去玩玩?”
她對梁彥昭有氣,接連幾日占著歆歆不說, 今日好不容易滾了,晌午前還讓下頭人攔著她不許進益安居,搞得她心裏頭好些個絕佳的點子想出來、又忘下去,也沒能見到侄媳一麵。
真是討人厭。
她得抓緊拉著歆歆出去踩點。通過走街串巷了解坊間食客百姓口味,根據人流量和食肆麵向的客群選擇最合適的鋪子。
當然,主要還是想出去玩。
她的生辰就要到了,馬上就要被皇兄和皇嫂拘到宮裏,養皮膚、學禮儀、裁衣裳,趁著還不入宮,得及時行樂。
“去哪兒呀?如意坊?”寧歆歆嫁過來這麼些日子,攏共也就隻去逛過如意坊。
“去那裏做什麼?”梁玉瑾不解,“咱們不是開食肆麼?如意坊那裏都是麵向達官貴人的大酒樓,跟咱不搭架。”
“我隻去過如意坊”寧歆歆道,“不如這樣,姑姑帶路,你去哪兒,我便跟著去哪兒。”
梁玉瑾輕哼了一聲,當即吐槽道:“梁彥昭實在是不知冷暖,你嫁來也有三月了吧,竟隻帶你去過如意坊,虧他還布過城防,洞悉閶都角角落落,簡直點兒用沒有。”
寧歆歆心說,便是隻去了兩回如意坊,還有一回是芸娘帶自己去的呢。
當然,這話也不能與淑惠姑姑說,不然她又要在這裏說梁遇明壞話。
自己實在是聽不得旁人說遇明一句不是。
遇明什麼都是好的、都是對的。
且他剛養好了病,又去處理大案,本就好辛苦了。
“也怪我,總繞著廚房打轉,也沒多少出去的心思。”寧歆歆道。
梁玉瑾擰著眉看她,“你做的那些吃食,十之八九都喂到了梁彥昭嘴裏,說來說去還是要怨他。”
寧歆歆:
罷了罷了,說多錯多,淑惠姑姑總能七拐八拐怪罪到梁遇明頭上。
——
出府前,梁玉瑾囑咐寧歆歆:“歆歆,你去找身沒那麼富貴的衣裳換了,等下去了坊間莫太紮眼。”
“嗯,”寧歆歆回房,輕車熟路找出了自己之前推磨時那套“工作服”,耳垂上戴了對銀丁香,腕間一隻龍鳳呈祥的銀鐲子,讓紅蘇給綰了個婦人圓髻,髻上簪了個檀木簪子,簪頂一朵細小五瓣金花。
這裝扮,大約就是個小戶人家的俏媳婦,夫君可能是個鐵匠、木匠,也可能是個賬房、貨郎。家底雖不怎麼不足,銀錢、好物件兒卻都緊著俏媳婦一個人用。
梁玉瑾出門看她這裝扮,都一驚,實在是專業。
跟自己這個習慣喬裝打扮闖五國的人竟然不差多少。
太子府靠近皇城,在富人區中心,她們的食肆定不能選在這附近,遠些的地方腿腳走不到。
是以,二人共乘一輛低調製小,不帶一點標識的青氈小車,從後門處出了府。
二人此次的目的地是盛澤街,正處在富人區與貧民區的交界處。住在這附近的百姓雖談不上大富大貴,卻也不至於揭不開鍋,便是食肆主要麵向的客群。
寧歆歆的食肆定位不是高端酒樓,隻是個中端、甚至中低端的美食綜合體。她也從不巴望著在這裏整出什麼風雅、格調,隻是想著有個地方能把美食帶給大家,讓來往之人吃個快活、吃個熱鬧。
在美食麵前,起碼在這個食肆裏,無論貧富,大家都是平等的——
都隻是花不多銀錢來此地購買入腹快樂的食客。
馬車在一個街口外便停了,扮成小戶人家俏媳婦的寧歆歆和扮成還未出閣大姑姐的梁玉瑾並排著往盛澤街走。
比起如意坊的高端井然,這邊的喧鬧與熱絡倒更讓人舒服。
有穿著清素的賣花娘子,手上挎著筐,大方笑著,拿著枝水仙遞到寧歆歆麵前,“小娘子買朵花戴吧,這花雖沒您漂亮,卻也是早上才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