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唯一有準備的商嫻已經在這一瞬間確定了生日歌傳來的方向。

她橫穿舞場,快步往那裏走過去。

——

“借過。”

還處在靜滯的茫然裏,這冷惱的聲調讓酒吧裏的人都忍不住看過去。

許多人的眼底掠過驚豔的情緒。

隻是懾於女人那一臉冷若冰霜,那些蠢蠢欲動的男人們即便有賊心也沒賊膽,隻敢一直不甘心地看著——想看她到底是為誰來的。

十幾秒後,商嫻終於停在了那片躁動的沙發區旁。

原本有序排列的單人沙發和多人沙發被從原處挪動,胡亂拚接到一起,搭得不成模樣。

中間同樣被推到一起的矮桌上散著一堆半空半滿的酒瓶,而桌旁地麵和沙發裏,橫著許多學生。

有的還清醒,有的早就昏沉得人事不知了。

“巧”的是,這裏麵的絕大多數學生,商嫻都認識。

——

正是薄屹班裏的。

在一群散坐懵然的學生裏找到薄屹並不難。

商嫻的目光定格在沙發中央。

斜戴著黑色棒球帽,少年手裏還提著一瓶XO,如果那瓶沒別人碰過,那這人至少已經給自己喝了能灌倒三頭牛的量。

商嫻感覺這一瞬間,自己的理智就被砰的一聲,隨著蘑菇雲炸上天了。

她麵無表情地走過去。

而其他清醒的學生終於有回過神了的,或是驚喜或是驚嚇——

“商老師!?”

商嫻一個沒理,她停到了半躬著身,手肘支在膝蓋上,腦袋耷拉著的少年身前。

“薄屹,起來。”

她冷聲喚。

大約過了十秒,少年慢慢仰回身,倒進了沙發裏。

他迎著光,俊俏冷白的臉被酒熏染上嫣色,連修長的脖頸都同樣印了紅。

似乎是燈光太刺眼,望不清眼前的身影,少年輕眯起眼。

他勾唇而笑。

嗓音被酒液酵得沙啞,帶著一種介乎於成熟與少年之間的性感——

“你不是在相親麼,商老師?”

“……”

“怎麼敢勞你大駕,來給我過生日呢。”

“!”

商嫻氣得臉色都發白。

“——薄屹,我問你最後一遍,你起不起?”

少年沒說話。

他焦點散漫地和商嫻對視幾秒,便驀地合上了眼。

他拿起手裏的酒瓶,抬了瓶身,把剩下的酒對著嘴不要命似的灌了下去。

棕色的液體溢出唇角,順著男生的喉結滾下兩滴去。

商嫻氣得頭都有些發暈。

“好。”

她怒極輕笑,眸裏毫無情緒。

“你可以,薄屹。”

商嫻轉身就走。

兩步之後,身後一聲酒瓶被砸碎的聲音。

伴著幾聲尖叫,商嫻回頭。

而始作俑者站起身,眼神絕望地看著她。

少年冷白的膚色上,眼角一點點染上紅。

他走到她麵前。

“商嫻,我在你眼裏……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死寂的酒吧裏,少年的聲音滿浸著沉冷的疼。

他垂眼看著女人,聲音絕望得哽咽了,卻又笑起來。

“你是不是隻當我是個玩具?”

“……”

商嫻喉嚨裏堵住了棉花似的。她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少年通紅的眼角撕得她心口血淋淋地疼。

她的沉默卻隻讓薄屹誤會得更深。

少年終於忍不住,他伸手撫上女人漂亮的眉眼。

“範萌說你要走,她說你不會回來了……她說讓我別想那麼多,你不是我能得到的。”

“……”

一滴終於沒忍住的眼淚從少年的眼角落下去,劃過他冷白的臉。

“玩具不能取悅你——你就要換成另一個了?”

“……”

“在你的那些玩具裏,我能排的上多重要的程度?是不是一點不合心,就可以扔了?”

“——!”

商嫻忍無可忍地推開了他的手。

“薄屹,”她忍著心疼,“你發酒瘋也要有個限度。”

商嫻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吐出。

“你現在醉了,我們明天再談吧。”

在整個酒吧所有人的注視下,跟一個喝醉的少年糾纏,絕對不會是什麼明智的事情。

商嫻現在隻求父母那邊的消息別太靈通。

她心煩意亂,轉身往外走,也就沒看見少年眼底徹底被絕望湮下去的光。

直到商嫻第一腳踩下沙發區的台階時,一片死寂的酒吧裏突然響起了少年的低聲笑聲。

“好……我知道了。”

商嫻腳步一頓。

她回頭。

站在桌前所有人目光下,少年扔了手裏的棒球帽。

他低著眼,仍是笑,眼神空洞。

“你給的那些錢,我今晚都花掉了。”

“……?”

商嫻不解。

少年終於抬眸,他看她。

純粹、虔誠而絕望。

他伸手拽開了襯衫扣子。

“你來睡我吧。”

他啞聲,像哭又像笑。

“玩具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  說實話最開始我也沒想到我能寫出這樣一隻薄狗子

……aws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