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思年看著小青年灑脫的背影,突然內心騰升起些敬佩,她頗有些感慨地挽住顧平生的胳膊,“這可能就是真的和尚了吧。”
“是啊。”顧平生說完便拽住寧思年的手往盥洗室裏走,擰開水龍頭,抓著寧思年的手往水下淋,嘴上還喋喋不休,“快洗洗你的手吧,髒死了。”
寧思年掙脫開,匆匆洗了幾下,掬了捧水往顧平生身上澆去,笑著道,“你都不嫌棄你呢,你還嫌棄我。”
顧平生沒有和寧思年打鬧,而是低著頭認認真真地搓洗著指縫與骨節的汙垢,等洗的差不多肉眼可以接受後,接了捧水洗了把臉,等臉上濕粘的汗意消失後,他才抬起頭,透過鏡子對上站在他身後望著她的寧思年。
透明的水珠順著他纖細高挺的鼻梁滴落,漆黑的鬢角有些濕,發絲都黏在一起,顯得有些慵懶,真是個妖孽啊,寧思年有些嫉妒,她由衷地感慨道,“你不去當明星可惜了。”
顧平生低聲笑了笑,冰涼的手掌攥著寧思年的手,把她繼續抓回洗手池前洗手,這一次寧思年沒有掙紮,她看著鏡麵,顧平生微微附身,無比認真地幫她清洗著手,溫溫柔柔,輕手輕腳。
兩人原路返回,沒有先去大堂去祈福,而是圍著菩提樹照了好幾張照片,寧思年看著手機中菩提樹的照片後,舉在顧平生麵前,詢問道,“你覺得這棵樹怎麼樣?”
“挺好的,栽在這裏,也隻有栽在這裏。”顧平生抱著手肘,仰著頭看著菩提樹,他微微眯著眼,一縷陽光穿過枝芽投映下來,照在他臉上,寧思年連忙捕捉到了這張照片。
她滿意地看著照片,越看越喜歡,顧平生收回視線見寧思年望著手機傻笑,好奇地湊過來,“你在看什麼啊?”
“沒什麼!”寧思年連忙將手機藏在身後,然而寧思年的表情根本藏不住事,顧平生差不多寧思年大概幹的勾當就是偷拍自己了,無奈地搖了搖頭,“來,我站在這裏,你盡管拍。”
“咳,不用了,”寧思年清了清嗓子恢複自然道,“我不是一直頭疼基金會的標誌是什麼嗎,我現在知道了,我要設計成菩提樹的樣子。”
顧平生挑了挑眉,對於寧思年的想法,他向來都是支持簇擁,他攬著寧思年的肩,將她從振奮的狀態拉回來,指著腕表道,“快到晚上了,我們快點做正事吧,啊?”
“你的話怎麼聽起來這麼奇怪?”寧思年剛想點頭,下一秒給顧平生一個曖昧的眼神,顧平生清了清嗓子,真不知道寧思年這麼不著調跟誰學的。
妙有寺是瞻園裏最偏僻的一座寺,然而這裏香火向來不斷,他倆還沒走到大堂裏,青煙便順著門口繚繞過來,顧平生皺起眉,湊在寧思年耳邊,“待會兒你上香的時候,不要聞這個煙,對身體不好。”
“好。”寧思年望著顧平生,眼神裏滿是歡喜,她的丈夫還真是貼心至極,無所不知。
兩人一同跪在蒲團前,虔誠地對著眾佛上香後開始求簽,木簽從竹桶同時掉出來,兩人一同睜開了眼,將竹桶交給旁邊看管的和尚後,各自拿著簽向住持走來。
住持仙風道骨,有著一把白胡子,一雙慈祥的眼,寧思年看著住持瘦削的臉猛然想起小青年說的住持生病了,看來麵前的老人家病的不輕啊。
住持先是看了顧平生的木簽,他雙目凝重,一會兒看木簽,一會兒看顧平生,過程足足有一分多鍾,住持才把木簽重新遞給顧平生,“施主,這是一個下下簽。”
寧思年突然有些脊背發冷,她搶在顧平生前開口道,“下下簽?代表他會遇到不好的事嗎?”
聽到寧思年的聲音,住持將注意力放到她手中木簽,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雙手伸向寧思年,寧思年連忙畢恭畢敬地將木簽放到住持手中。
住持彼時不再是單看一個人,而是兩個人的麵相都看了一會兒,他看了許久,寧思年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摸摸臉,畢竟今天可是有兩個人都盯著她和顧平生的麵相這麼認真的看。隨後住持將木簽也遞回到寧思年手中。
“這是上上簽。”
“老師傅,您確定您沒看錯嗎?我的丈夫事業上一直平步青雲,怎麼可能會是下下簽呢,而我最近被診斷得了腦瘤,我又怎麼可能會是上上簽呢?”寧思年本來不想相信這些迷信的東西,然而事關於最親密的人,寧思年此刻也不敢隨意下決定,她覺得麵前本來清明的事實一瞬撲朔迷離起來。
住持聽了隻是笑了笑,“這些都是做不得數的,不過好的心態確實重要,我見你們兩伉儷情深,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