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個——
也不是這個——
她的步伐越來越快,可看見的每一座都不是她要找的。
“昕遙。”陸宣呈箭步追上來,抓住了她的手。
看著她茫然無措的樣子,懊惱與自毀幾乎要逼瘋了他,但他卻忍著,將傘打在她的頭頂:“我帶你去。”
他拉著她走過一排排陌生的墓碑,來到最頂層,和其他的墓碑不同,這座墓的墓碑上沒有照片,沒有名字,隻有兩行小字。
【父:陸宣呈;母:江昕遙】
她腳下一軟,跪在了墓前,手指顫抖地撫摸著墓碑。
這是她的孩子。
“對不起……”沒能看到你的樣子。
“對不起……”沒有讓你平安長大。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
一聲聲壓抑地哭腔,淩遲著陸宣呈的心,他閉上眼忍住淚意,丟開雨傘跪在了她的身旁。
“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我。”他的聲音從沒有過的無力。
江昕遙卻什麼也聽不見,她隻是一遍又一遍的說著對不起,最後,泣不成聲。
“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陸宣呈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入懷中:“他不會怪你,沒有人會怪你。”
她揪住他的西裝外套,痛哭失聲。
她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啊!
陸宣呈緊抿著嘴唇,用力抱著她,臉上有水漬落下,那是他沉默的眼淚。
她在墓園裏哭到暈厥,回到家裏,他為她脫下濕衣服,為她洗澡,然後抱著她放到床上,側身看著她。
即使在夢裏,她的眉頭依舊皺得很緊,身體蜷縮著,像是防備著整個世界。
陸宣呈看著看著,心越來越酸,手指輕輕撫上她的眉心,想要把她的煩惱驅散。
【會好的,他們都會好的】——他想。
……
江昕遙醒來時,天已經亮了,她呆呆望著天花板,失憶前、失憶後的一切像幻燈片,交纏著從她眼前閃過,有那麼一刻,她甚至恨自己為什麼要想起來。
如果她忘了,是不是就可以像逃兵一樣,繼續跟著他、陪著他,被他溫柔以待?可是她偏偏記起來了。
她偏過頭,看著身旁摟著自己靜靜熟睡的男人,看了很久,然後她悄悄退出他的懷抱,將那枚戒指退下來放到床頭櫃上,輕手輕腳的走出房間。
“你要去哪裏?”
手握上門把的刹那,他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她的身體僵了一下,下一秒,猛地拉開門跑了出去。
“昕遙!”陸宣呈追出來,在玄關抓住了她:“你要去哪裏!”
“哪裏都好。”她忍著胸口的疼痛,平靜的看著他,說:“隻要離開這裏,陸宣呈,算了吧,我真的累了。”
“不能算,我說過,就是我死,也不會放你走!”他眼睛赤紅的說道,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祈求般的哽咽。
他攏緊雙手,把她死死地扣在懷裏:“昕遙,昕遙,你聽我說,孩子沒了,我們可以再要,等你的身體好起來,你想生多少我們就生多少,別離開我,昕遙,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