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那就乖乖聽我的。”她先是一怔,眼簾大開,像是錯愕,一個不受南海王妃待見的丫鬟,為何能有這般鎮定的表情和胸有成竹的自信。湊近她耳根,太過親昵的動作,讓她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我依舊追逐她的耳根,輕聲道:“別動!你聽好,一會蟠桃宴,我自己去,你直接回南海,借口呢,就說,‘夫人拖我辦點事。’如果守衛想盤查,你就說,‘南海王妃有些私事,你們這些小卒,真想知道?後果不負責哦。’盡量把自己當做欺壓百姓的大官,昂首挺胸,再來點無謂的俏皮。然後回去了,就別回來了,畢竟我交給你的事情不好辦。”
最後一個話音落,她素淡的紗裙早已消失在白霧裏。我抬頭仰視漢白玉堆砌而成的天階,指路的丫鬟不在了,每踏出一腳,沉重又陌生……
九重天每一寸地,每一朵雲,每一個仙,對我來說,皆是生麵孔,驟然想起那日天泉邊認識的美麗的男子,遙望天宮之上的搖曳燭火,紅豔醉心,亦如他眉目間的一點朱砂痣,令我醉生夢裏,忘記悲哀和膽怯。
萬裏白霧,向兩側移動,堪堪讓出一條明確的道路,直通天階。我微微彎曲嘴角,走在了翠石路上。透過鞋底,感受翠石溫柔微微提升,我樂的忙俯下身,指尖摸索那翠綠的石子,觸手生溫,原來竟是渾然天成的翡翠,玲瓏剔透,翠綠欲滴。
遇到好奇的事情,我便能忘乎所有,腦海中、指腹下滿是翠綠的精靈,溫熱的觸覺,從記憶深處覺醒,卻是想不起來何時、何地有過相同的感覺。
踏過翡翠鋪成的天靜路,攀上漢白玉堆砌的天階,震碎青,朱,白,玄四座神獸,便可直搗九重天,穩奪鎮天玉。腦中閃過零碎的畫麵,欲破殼而出,每到關鍵時刻,又是一片黑暗,如此反複,頭疼欲裂的我滿身冷汗,仿若剛從水中撈起。蹲下腰,捂住酸疼的頭,這種感覺太過奇怪,難道天帝已經發現我乃誅神之龍,正在懲罰我。
“你怎麼了?”
低沉渾厚的聲音,抑揚頓挫,直接穿透肌膚,勢如破竹,趕走我腦海中紛亂的殘像。刹那的回眸,麵紗下的嘴角喜悅地翹起。
文若凡一襲白袍玉帶,袖袍上的卷雲紋栩栩如生,隨風浮動,飄落我眼前,一雙寬厚的手,堪堪攤開在我麵前,掌中的紋路,清晰可辨,“天紋”從小指一路延伸至食指。想來感情是一帆風順,白頭到老。
蓋住那五行之秘,掌心滿是他的體溫,“文……”突然間起了玩樂之心,保持我特有的聲色,學那鳳鳴鶴唳,道了一聲:“文大人。”
他五指猛然收緊,我都能聽見自個兒骨頭咯吱的聲音,雖是疼,卻反而開心,單單一句話,他便能認出我,如此被他記掛,夢中都能笑醒。
他鬆手之際,我稍稍仰頭,撞上他一雙銀眸,原來他也有一雙如皓月當空的清冷之眸,不過被那眼角的朱砂痣蓋住了鋒芒,沒有玄夜那般記憶猶新。
他避開視線,可惜,他一張臉晶瑩剔透毫無紅潤可言,否則我真當他是遇到嬌妻害羞了。最近被玄夜欺負的有些慘,所有雄性都需負上連帶責任。我暗中竊笑,彎腰對文若凡福了福身道:“多謝。文……”
“南海王妃,可算是找到你了,方才小仙有眼不識泰山,頂撞了上仙您,還請您念在小的有眼無珠,就,就,就請高抬貴手吧。”
我眉頭一蹙,甩頭瞥向來仙,一襲灰炮廣袖,摸樣實在奇特,尖嘴猴腮,小人書都說,此類長相的人物,都不是好東西。狠狠一瞪眼,我搓著腳尖的翡翠石,怒道:“我堂堂南海王妃,是那般計較的仙嗎?竟然貴為上仙,豈會同你這無名散仙一般計較,沒看到大仙我忙著,還不快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