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晴膝行過去，輕輕撫了撫墓碑，這是她自己悄悄做的，甚至連她尚未出世就被剝奪了生命的孩子，都是她親手埋葬在這裏的。
不曾想，竟然還是被顧禹辰發現了，他怎麼能夠這麼狠？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沐晚晴纖細白皙的手指，帶著血痕，鮮紅的血液一點一點滴下來，她發瘋似的刨著土，鮮血淋漓的雙手仿佛已經不是她的。
沒有，她的孩子，沒有了。
沐晚晴癱軟在土裏，淚水滑過鼻梁，沒入嘴角，鹹澀到讓人幾乎還要嘔出來。
原本如削蔥根般瑩潤如玉的手指，沾滿了泥土和鮮血，看起來破敗不堪甚至發散著腐臭的味道。
沐晚晴死死握拳，強忍著心口無法克製的疼痛，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還來不及走遠，就聽到略顯淩亂的腳步聲，她下意識躲了起來。
“皇上這一次是動怒了，竟然把那孩子挖出來了。”
“是啊，鞭屍都就不說了，我還親眼看見皇上下令讓巫師施法，將已經爛的不成樣子的孩子做成了人彘。”
“活人做人彘聽說過，可都已經死了，為什麼要這樣做啊？”
“聽說是為了讓那孩子永世不得超生。”
“嘖嘖嘖……皇上真的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呐，那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呀……”
死死捂住嘴角的沐晚晴隱忍不住，生生嘔出一口鮮血。
永世不得超生……永世……不得……超生……
顧禹辰，你真的好狠。
備受打擊的沐晚晴身形一軟，暈了過去。
夜晚，被雨水淋濕的沐晚晴醒了過來，視線之中仍舊是血霧一片。
她跌跌撞撞摸索著回去，等候在鳳宮門口的宮女連忙前來迎接。
“皇後娘娘，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宮女神色閃躲，現如今摸不清楚皇上的態度。
可皇後若是出了什麼閃失，他們也是要被處死的。
“下去吧，我要歇息了。”沐晚晴冷冷揮揮手，掩藏在長裙之下的玉足已是傷痕累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朝著寢宮走去。
宮女覺得沐晚晴的神色讓人心驚，衣裙之上也竟是血跡。可她卻也不敢跟上去，隻能惴惴不安退下。
沐晚晴回到寢宮，脫下濕透了的鳳袍，摸索著打開櫃子，從最下麵拿出一個小箱子。
下雨的時候，各宮的戒備都會稍微鬆懈一些吧。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沐晚晴換上一襲黑衣，帶著帽子蒙著麵巾，隻露出一雙空洞的雙眸。
趁著侍衛們換班的間隙，沐晚晴迅速進入了顧禹辰的寢宮。
她站在床邊，聽著顧禹辰冗長又寧靜的呼吸聲，也隻有這樣的時刻，高高在上的天子才會緩和而淡然。沒有攻擊性也不會給她帶來傷害。
可這些，都是假象。全部都是假的！
他賜死了他們的孩子，甚至還因為蘭若與，將他們的孩子挖出來鞭屍，甚至還被做成了人彘。
沐晚晴一伸手，匕首從衣袖之中滑出。
她輕輕拔出來，死死握住再高高舉起。
熟睡的顧禹辰近在咫尺，殺了他就可以為她的孩子報仇。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沐晚晴雙眸之中一片血霧，腦海之中血腥的念頭一直都在叫囂著。
她不再猶豫，空洞的雙眸緊閉，狠狠揮下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