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禹辰看著沐晚晴，同樣滿是血跡的小臉，不再是隱忍痛苦的表情，反而是平靜淡然甚至安寧。
空洞的雙眸仍舊睜著，卻是不再眨了。
方一賢將她垂落在地上的手再度窩在手裏，仍舊溫柔而雋永。
“我的晚晴，死了。”方一賢的語氣極輕，仿佛沐晚晴隻是睡著了，他不忍心打攪她一般。
顧禹辰明明站立在原地，卻幾乎是一個不穩，健碩俊朗的身軀微傾。
“你說什麼？”顧禹辰目眥欲裂，雙目赤紅，疾步走過去卻隻看到沐晚晴空洞又蒼白的表情，甚至還睜著沒有任何星光的雙眸。
沐晚晴……死了。
不同於上次知曉蘭若與的死訊。當時的顧禹辰悲痛欲絕，此時的顧禹辰仍舊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卻隻覺得自己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趁著顧禹辰愣神的間隙，方一賢摟著沐晚晴殺出一條血路，逃離了皇宮。
……
匆匆忙忙趕來的德妃也是錯過了沐晚晴最後一麵，隻看見一襲黑衣的人，攬著一臉血汙毫無生氣的沐晚晴，如同疾風而起，飛上高高的圍牆消失不見。
毫無生氣！
她跌跌撞撞衝入刑房，顧禹辰呆愣坐在雜亂無章的草垛上，呆滯出神的模樣，就像是被拋棄了的小孩兒。
孤苦伶仃到讓人心疼。
“皇上！”德妃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沐晚晴她都要死了，怎麼可能會勾引侍衛！皇上！皇上！”
德妃悲從中來，忘卻了害怕，不再忌憚眼前的男人是尊貴至極高高在上的天子。
眼淚爬了德妃滿臉，她料到沐晚晴會死，卻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是被顧禹辰折磨致死。
顧禹辰仿佛當頭棒喝，目光略顯渙散卻還是盯著德妃。
為何連德妃也知道，沐晚晴要死了？是不是這世上，就他不知道，沐晚晴要死了。
人臨時之前，明明還有很多感知，例如回光返照，可是沐晚晴直接就失去了所有生氣，是否不願意接受他最後的觸碰？
沐晚晴，死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之前為沐晚晴診斷的太醫耳朵裏。
他坐立難安，知曉遲早會查到自己的頭上來，也做了無比恐怖的噩夢，夢見沐晚晴帶著那個血肉模糊的孩子來和他索命。
驚嚇至極的太醫隻能來求見顧禹辰。
淑妃有所覺察，沿路阻殺那太醫，都被人阻擋了。
太醫渾然不覺自己已是九死一生，他趕到皇宮的時候，顧禹辰剛剛退朝。
一個被廢除的皇後死去，對薄情寡義的天子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
“皇上，臣有罪！臣罪該萬死！”太醫跪在偏殿，涕泗橫流。
顧禹辰冷冷看了他一眼，暴戾的神色絲毫沒有減退。
他讓這個太醫告老還鄉，就是不願意再聽到有關那孩子的事情，不願去想起。可如今……
“說。”顧禹辰神色陰冷，俊顏掠過寒氣，渾身氣場可怕而嗜血。
“皇上！”太醫重重磕頭，泣不成聲，“皇後娘娘的孩子，並非不足兩月，而是正好三月。”
正好……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