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與在嚴刑拷打之下,終於撐不住了,交代了那個已經腐爛的孩子屍體被她隨意拋棄在後山。

顧禹辰親自去找了回來,捧著那根本就看不出形狀的血團,他頭一次身形俱裂,這般的疼痛,好似有一個缺口,隻要被打開了,一直克製的難受和讓人無法呼吸的痛楚,齊齊湧上心頭。

他和沐晚晴的孩子,是被他賜死了。

顧禹辰親手挖坑將孩子下葬在皇陵,又給沐晚晴立了一個衣冠塚。

他不是沒有想過,去將沐晚晴的屍體搶回來,可是……她該是不願意的。

她真的恨透了他,所以死前才不願意和他多說一句。

顧禹辰處理好這一切,慢條斯理朝著鳳宮走去,那是曾經沐晚晴居住的鳳宮。卻也是她飽受折磨的地方。

他當初說要斷她爐火的時候,她的心情是怎樣的絕望?

他說要她喝落子湯的時候,她的心是否如同刀割?

他一次次折磨她,羞辱她,她究竟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

顧禹辰捂著自己的胸口,那分明還在跳動的心髒,卻好似經曆了萬般痛楚一般,再也沒有任何灼熱的痕跡。

踏入鳳宮,已經起了一層薄灰的宮殿,顯得有些破敗,不複外麵的富麗堂皇。

其實這也是如同沐晚晴,內心滿目瘡痍,外麵……不,她的身體同樣也被折磨的不成形了。

顧禹辰突然就恨極了自己,為何不能早點看清楚自己的內心?為什麼不多給沐晚晴哪怕絲毫的信任。

他唯一給過的溫柔,恐怕就是她失明裝傻之後,帶著她去了後花園,說是要看臘梅,可是都還沒有看到,就因為蘭若與的歸來,將她拋棄了。

嬤嬤攙扶著她回鳳宮的時候,她是何種心境?是恨?還是後悔?

顧禹辰將整個後宮走了一個遍,卻也沒有發現任何沐晚晴留下來的東西,包括她曾經穿過的鳳袍,大概是被宮裏的管事嬤嬤給銷毀了。

坐在雕花木床之上,顧禹辰慢慢躺了下去,鼻尖似乎縈繞著沐晚晴身上溫柔好聞類似於陽光的味道。

可他深深再嗅去的時候,卻發現隻是自己的錯覺,除了枕被和灰塵的味道,再也沒有其他。

沐晚晴是真的,什麼都沒有留下來,她也不想留下任何。

顧禹辰的手在枕頭下摸到了兩張紙,打開一看。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是你,冰河也是你。”

這張紙年成比較老舊一些,想來是沐晚晴剛剛進宮的時候寫下的,那個時候為了騙出蘭若與的下落,他一直都是好聲好氣溫柔待她。

可自從沒有了耐心,也無比擔憂蘭若與的下落之後,他便冷硬而殘忍,折辱沐晚晴,一次又一次。

另外一張略顯的紙展開。

“不愛亦不恨,隻願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上麵的紙歪歪扭扭,該是沐晚晴雙目失明之後寫的,甚至還有星星點點的水漬,像極了誰人的淚水在臉頰滑落,之後在紙上暈染成無處宣泄的傷心。

顧禹辰的眼前倏然就浮現沐晚晴端坐在眼前,摸索著寫字,滿臉淚水卻表情平靜,仿佛無悲無喜的模樣。

不愛……亦……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