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兒的馬車在忠安伯爵府門口停住,很快便有管事的出來相迎,她隻派了侍女進去尋沈玥,自己則坐在車上未露麵。
齊國公府是晟朝根基穩固的功勳之家,當今的瑞親王便是齊國公的親侄子,他的母親齊貴太妃如今也同太後同住皇宮,當年瑞親王沒有摻和奪嫡,卻在關鍵時刻幫了先帝,因著那份情,慕雲昭攝政後,重用瑞親王,善待貴太妃,齊國公為人低調,又背後靠著這兩顆大樹,自是風光無限。
蕭婉兒作為未來齊國公府的女主人,過門不入,卻聲勢浩大的站在人家府門前,無疑是狠狠的打臉,顧氏帶著沈琳笑臉相迎,卻連麵都見不到,隻能尷尬的陪站在車旁。
沈琳不得不忍下這奇恥大辱,胳膊擰不過大腿,為了自己的口碑,她隻能含笑待放的溫柔如故,顯得大度懂事。
沈玥出來時,圍觀的百姓不時悄聲低語,指指點點,而顧氏母女此時尷尬的局麵,讓她心中倍感解氣,她不是聖女,縱使今日伯爵府丟了臉麵,與她又何幹,這個家裏,她和母親隻是外人,既然不能共榮,也不必共辱。
她遲早要離開的,這裏沒有她一席之地。
蕭婉兒下車,拉著沈玥的手,親自將她迎至車上。
車軲轆聲遠去,顧氏母女臉色難堪,如今那些等著奚落她們的人,又多了分籌碼。
馬車行駛了一會,蕭婉兒便讓身後的儀仗隊全部回府,威懾過了,她有正事要辦。
車內傳來兩聲清脆的笑聲,兩人心照不宣,沈玥感動,這是她在帝都唯一的留戀,也是這事發生後,唯一為她出氣的人。
“婉兒,我們去哪?”沈玥問道。
蕭婉兒捋了捋鬢前的細發,神秘慵懶:“整日困在一方小院,你不悶啊,今日我們出來散散心。”
沈玥不疑有她,馬車徑直出了城門,往郊外而去。
到了目的地,沈玥心中那抹痛驟然而現。
碧玉湖,是臨江延伸進來的一處湖泊,三麵環山,遠遠望去,湖水倒映著天藍,如一塊稀世美玉鑲嵌在此,平添幾分仙氣。
曾經,這裏是他和她常來之地。
記憶紛遝至來,七歲的她,隻能跟在他身後,甜甜喚著哥哥,十歲的她,瞧他時已經有羞赧之情,十四歲的她,愛慕之情已然深深。
當年南下前,也是在這裏,他許下諾言,會等她回來。
三年,不長不短,卻已物是人非。
察覺到她的失落,蕭婉兒握住她的手,“阿玥,人總要勇敢的往前踏一步,斷了線的風箏,不值得留戀。”
沈玥紅了眼眶,當初記憶有多美,如今就有多痛,夜深人靜時,她偷偷的詛咒過兩人,甚至希望這是夢,醒來一切都是假的。
片刻後,沈玥收拾好心情,望著蕭婉兒:“婉兒,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嗯,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蕭婉兒支支吾吾,對上沈玥清澈的眼眸,索性也不隱瞞:“阿玥,退婚已是事實,你該為自己的未來想想,比如尋個合適的男子?”
沈玥無奈:“哪有這麼簡單,先不說目前與我合適的少之又少,就算有,人家也未必願意娶一個被退婚的女子,等過段時間,我便回澹州去了。”
“澹州不是你的家。”蕭婉兒搖頭。
“婉兒,帝都也沒有我的家,澹州雖遠,可好歹有外祖母和舅舅。”沈玥酸澀無比,母親走了,伯爵府再也不是她的家,曾經許諾會為她遮風擋雨的人,轉身卻要娶自己的妹妹,天大地大,她真的是無家可歸。
蕭婉兒鼻尖酸酸的,身為女子,她比沈玥幸運很多,身在官宦之家,嫁入侯府,夫君疼惜長情,公婆慈愛,府上之人敬重,如今更是誕下嫡子,一生有靠。
四年前她們在靈台寺求得同一支上上簽,解簽的大師驚歎她們將來貴不可言,尤其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沈玥,那時兩人還打趣,若來日真應了簽文,一定回來還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