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身世善意提醒(2 / 3)

劉大郎接過五兩銀子,雖然有些嫌少,但總算沒空跑一趟。他笑著謝過五老太爺,然後告辭回家去了。

五老太爺看著劉大郎的背影,陷入了沉思。劉大郎剛才說話的樣子非常反常,看樣子是知道了什麼。

當年的事情,怕是捂不住了,就劉大郎那渾球樣,自己這個隻有血緣關係的祖父,他才不會當回事。一旦不如他的意,怕是不會放過自己。

五老太爺感覺有些棘手,這總是自己的親孫子。但這孩子性子陰鬱,遭受這幾回打擊後,如毒蛇一般陰狠,自己也不好下手管他啊。

但五老太爺老謀深算,已經開始給自己準備後路了。

劉大郎得了銀子,火速又跑去了徐家,逼問徐太太徐氏的下落。徐太太銀子已經到手了,也不想和這個二杆子外甥多說話,毫無隱瞞地告訴了他。

劉大郎又直奔張老賴家裏。

還沒進門,就聽見屋子裏傳來乒乒乓乓的打鬧聲,還有哭泣聲。

劉大郎一腳踢開房門,隻見徐氏蓬頭散發,被張老賴按著打。

按說成親第一天,不該這樣。

可徐氏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恥辱,豈能受張老賴擺布,別說做飯給他吃了,自己哭成那樣,這狗東西還在一邊陰陽怪氣。徐氏抄起一把剪子就要捅死他!

張老賴大吃一驚,不再客氣,揪著徐氏就打了起來。

劉大郎見母親被一個糙漢子這樣欺辱,頓時怒火中燒,快步衝進去,抄起旁邊的凳子,狠狠砸在張老賴頭上。

張老賴被砸的眼冒金星,晃悠悠倒在了一邊。

劉大郎扔下凳子就拉住了徐氏的手,“娘,娘您怎麼樣了?”

徐氏頓時嚎啕大哭了起來,“大郎啊,大郎啊,娘活不成了啊!你舅舅舅母兩個禽獸,給我吃了蒙汗藥,把我藥倒了,十兩銀子就把我賣了啊!”

劉大郎的心往下沉,他是成過親的人,什麼不懂。但親娘是受害者,他自然不能說什麼。

“娘,兒子帶您走。兒子再給您找個地方住,娘放心,以後兒子再也不會不管娘了。”

誰知地上的張老賴忽然哼哼了起來,“你個賤人,你是老子的婆娘,你想往哪裏去?你娘家可是給了老子婚書的,你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這是你兒子?哈哈哈,好啊,老子正愁沒人給老子養老送終呢,白撿這麼大個兒子。”

劉大郎氣得又要拿凳子去砸他,徐氏拉住了兒子,“大郎,莫要和臭蟲計較,咱們走。”

劉大郎攙扶著徐氏走了,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把徐氏安頓好了,為防止張老賴去騷擾徐氏,他每天都會上門去查看。

可張老賴是誰,他在市井裏混了幾十年,這青州府哪條小巷子他不知道。三兩天的公夫,他就打聽到了徐氏的下落。

張老賴找了個劉大郎不在的時候上門,徐氏不開門,他直接翻/牆進去了。

從此,張老賴就真的賴著不走了。開玩笑,他好容易有了個婆娘,又是明媒正娶的,憑啥他要走。劉大郎來了要打他,他拔腿就跑。劉大郎走了之後,他又來。原來有賈義帶著他,他還時常出去做工,現在賈義走了,他又開始不務正業,整日往徐氏這裏跑。

徐氏被氣的肝疼,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這樣吵吵鬧鬧了一陣子,很快大家都知道了,也隻當個笑話聽。

劉大郎自己的親娘被舅母這樣坑害,他越想越氣,不肯罷休。但徐氏被休回娘家,照著時下的規矩,雖說再嫁由己,她一個孤身女子,也得有人做主。父母不在了,兄嫂操持也說的過去。

可誰知道徐太太和徐老大眼裏隻認得銀子,十兩銀子就把她嫁給了張老賴。

外頭有人詬病,徐太太鐵齒鋼牙,“喲,你們如今知道說我不好,我也沒見你們誰給我們姑太太說個好人家啊?要是說你們能說到更好的,我能不答應?我們姑太太年紀也不小了,我們兩口子能管著她。以後我們老了死了,誰管她?你們管她?老光棍怎麼了,老光棍好容易得個婆娘才知道珍惜呢。她三十幾歲的人了,難道還能嫁大小夥子不成?嫁給老頭子,家裏一窩兒女,難道去給人做老媽子?累死累活到老,老頭子一蹬腿,她又要被人攆出去!”

她這樣說,眾人也不知道怎麼反駁。大街小巷的新鮮事兒多,沒過幾天,也就沒人關注徐氏的事情了。

劉大郎聽見舅母說的大義凜然,冷笑一聲,回去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找到了幾張借條。徐家原來窮的很,因徐氏有兩分姿色,才嫁給了劉文遠。

徐氏從小就被父母教導,要友愛手足。她嫁到劉家這麼多年,沒少貼補娘家。她前後生了三個兒子,劉家有錢,她平日裏貼的那些小錢劉文遠也懶得計較。但有時候徐家想借大筆的銀子,徐氏也不敢做主。但娘家有難,她不能不管。

她說動了劉文遠,讓親大哥寫了借條,把銀子借回了娘家。前麵兩次打借條,劉文遠還知道。到了後麵,徐氏就自己做主了,有些借條連劉文遠都不知道。

但劉大郎知道,徐氏把他當心肝肉一樣疼,他知道徐氏的所有事情。

劉大郎拿著借條上了門,要求徐家人還錢。徐太太立刻呼天搶地了起來,在她眼裏,小姑子給的錢,那就是白給,哪裏還有要還錢的。

劉大郎才不怕她這無賴手段,立刻拿著借條去找徐家族長。如果不還錢,他就去衙門裏敲鼓。這不是宗族內部的事情了,牽扯到不同姓氏之間的大筆錢財,衙門肯定會受理。

劉大郎也不知道衙門會不會管這事兒,反正他就是拿出來詐一詐徐族長。徐族長心裏也清楚,就算衙門不管,一旦堂鼓響,外人都知道了徐家人借錢不還,那可丟人丟大發了。

徐族長看了看借條,不假,都是徐老大按的手印,他立刻勒令徐老大夫婦還錢。

徐太太說沒錢,徐族長眼皮都沒抬,“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沒錢?我聽說你家那棟小宅子才收了上半年的租錢,夠不夠?不夠的話,把你那套小宅子賣了,還債要緊。”

徐太太立刻像被人卡住了脖子,她有兩個兒子,早晚要分家。前些日子,她把這麼多年的積蓄拿出來,在靠近城外的地方買了套小宅子,以後分給小兒子。

這事兒徐族長早就知道了。

徐太太無奈,隻能還了銀子。這麼多年零零總總下來,她借了不少呢。手裏錢不夠,她讓劉大郎寬限幾天。劉大郎死不鬆口,徐太太無奈,去外頭找人借了一些,當場還給了劉大郎。

劉大郎拿著銀子,陰惻惻看了徐太太一眼。

徐太太哭著罵他,“你個沒良心的壞種子,那是你表弟成親的錢,你拿走了,他成親怎麼辦?”

劉大郎哈哈笑了,“舅媽不是最會撈錢了,不行就把自己賣給老光棍,總能得幾兩銀子。說起心黑,誰比得過舅舅舅媽呢,連親妹妹都能十兩銀子賣了。我告訴你們,這還隻是開始呢。反正我名聲壞了,我怕什麼。我回去再找找,要是還有借條,我還會來的。還有,舅舅舅媽以後最好別出門了,這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

徐老大被外甥威脅,氣得要打他。劉大郎抄起徐族長家的棒槌給了徐老大幾下,“你個沒心肝爛心腸的東西,你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我娘一時落了難,我再三說過了,早晚我會接她回去的。你是她親兄長,為了十兩銀子就能一包蒙汗藥把她藥倒賣給老光棍。我打死你個缺德鬼!”

打了幾下,劉大郎被徐氏族人拉開。徐老大心虛,罵罵咧咧了幾句。

劉大郎懶得再多說,拿起銀子就走了。劉大郎把銀子給了徐氏一些,他不敢給多了,怕張老賴來要,隻給徐氏吃喝錢。

張老賴天天來,剛開始徐氏攆他。但他精怪,發現劉大郎不好惹之後,他立刻慫了,滿嘴好話不要錢一樣哄騙徐氏。幫她挑水掃地,什麼活兒都幹。徐氏嫁給劉文遠這麼多年,因汪氏心疼小兒子,且劉家有錢,徐氏在劉文遠麵前一直處於弱勢的。劉文遠別說幫忙幹家務活了,她生了孩子,他不僅不幫著照顧孩子,還嫌孩子吵。

漸漸的,徐氏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攆張老賴,就是不肯和他睡在一起。他願意哄自己高興,反正她的名聲早就臭大街了,全當自己買了個猴兒耍,一天就管兩碗飯,不虧。

二人竟然就這樣過起了日子,有時候張老賴為了哄徐氏高興,也出去找點活兒幹。他以前去青樓去的多,花花腸子多。時常給徐氏買一朵花,或者買兩口吃的。

徐氏知道張老賴是個嘴子精,就是話說的好聽,也未必有多少真心。但每回接到東西,徐氏還是會哭一場。她有時候想,要是劉文遠能這樣對她多好,要是她沒有離開劉家多好。可惜一切都晚了,她從尊貴的劉二太太變成這巷子裏不可見人的老光棍的女人。

要說不後悔是假的,她這輩子,那些爭強好勝再也沒有用了,下半輩子,她隻能這樣不人不鬼地過。她哭了又哭,還是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劉文遠在祖墳上聽到此事後,氣得一天沒吃飯。這賤人,他還想著過幾年再把她接回來,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找了男人。

劉文遠在心裏把徐氏痛罵了好久,從此把個花氏真正放在心坎裏,再不去過問徐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