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笙歌美麗的小臉上冷意乍現,她見過血流飄杵的慘烈戰場,對於那位男記者的傷並不甚再意。
“你的同事目前死不了,不過……”她長睫微微忽閃,像一雙蝶翼輕扇,“若是你再阻了夥計去請大夫,恐怕他會死於破傷風了!”
語聲淡去,她望向那男記者,美麗的眼眸裏如同兩汪寒潭般透著森寒之意,“死時會渾身抽搐,狀如瘋魔的。”
男記者明顯地顫抖了一下,滿臉的血汙伴著黑色的墨汁讓他看起來恐怖又滑稽,“我……快去請大夫來,不、我、我要自己去醫院!”
說著,他掙紮著想從椅子裏爬起來,卻被方露真重重按了回去。
“先抓了行凶的!我們再去!”她很強勢,能坐到增刊主編的位子不光是家裏的背景,她對於各種勾心鬥角的手段與控製人的方法亦是能信手拈來。
男記者被方露真的手重重地在肩上壓了一下,立即想到了自己這個月的薪金……以及唾手可得增刊副主編的位子。
狠狠地咬了咬後槽牙,他用力捂住了頭上的傷口,仿佛這樣就能讓破傷風的病毒無法入侵進他的身體裏麵。
“出什麼事了?”
鋪子裏短暫的安靜後,自門外轉來了一個頗威嚴的聲音。
眾人的目光同時望向門口。
一位穿著咖色條紋西裝,頭帶著黑色窄邊禮帽的中年男人,跟在兩個端槍的巡查身後走了進來。
“孟探長?”
方露真看清進來的中年男人,立即驚喜地棄了自己的同事,踩著尖細的高跟鞋衝了過去,一把扯住中年男人的袖子,竟還親熱地搖了兩下。
她沒想到自己的運氣竟然如此好。
果然,來聚古雅軒找挨打這招棋走得極妙。
孟探長孟子堂是誰?是奉天府警署衙門的總探長,平日裏根本不會出現在街麵上的人,今天這是吹了哪陣邪風,將他給引了過來。
方露真的情報上說,那個卓笙歌年初的時候與孟家結了梁子,說是將孟子堂唯一的侄子,新上任的督巡長打斷了手腳……
這是妥妥地用大巴掌往主管奉天府治安的孟子堂麵子上摑!
這種打臉的仇孟探長自然不會報複在明麵上,現下聚古雅軒的夥計砸傷了人,隻要他微微歪下嘴角,那給卓笙歌定個慫恿惡奴傷人的罪名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麼?
等到卓筆歌被關到牢裏去……
方露真得意洋洋地想著,就憑著自己筆力,給這個女人編排個喜聞樂見的罪名與故事,簡直是信手撚來。
“孟探長,我同事被這個店的主人慫恿惡仆打成了重傷!您一定要秉公執法將他們都抓起來!”方露真一臉義憤填膺地指著卓笙歌。
孟子堂果然皺起了眉,先是瞅了眼默不作聲的卓笙歌,隨後將目光又落到了滿頭滿臉血汙斑斑的男記者身上。
“傷得如些重,還不快點送醫?”
孟子堂的聲音低沉,是對著卓笙歌講的。
“是她……”卓笙歌剛要開口,一直負著手站在她身邊的秦止,淡淡地指著方露真說道:“她不準夥計去請大夫,也不準她的同事到醫院就診!”
秦止雖然看起來年青,卻自然有種上位者的威嚴,狹長的眼睛掃過方露真,便令後者覺得如芒在背,忍不住向孟探長身後縮了縮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