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虹的血珠隨著女人的慘叫聲飛濺起來。
嚇得門邊的親兵端著槍大喊著衝了過來，他以為女人間的打架不過是扯頭發，抓臉蛋，那躺在床上傷得快要斷了氣的女人，雖抓著刀子，眼見得卻是根本沒力氣抬起手來。
可是，這床邊怎麼會噴出如此多的血，難道表小姐殺了那個女人？！
親兵的背上起了一層白毛汗。
等他繞過床鋪看到地上的情形時，幾乎嚇得跳了起來。
那女護士半跪在地上，瞪圓了眼睛，直直地盯著虛空中的某一處，像那裏有個看不見的惡鬼，正虎視眈眈地與她對峙。她那件白色的製服上已濺了一大片暗紅的血珠。
姓卓的那個女人倚在床邊，手裏撚著那把小刀，像撚了片柳葉般地優雅，濃密修長的睫毛微垂在眼瞼之下，將雪似的皮膚襯得更加白晳，菱角般精致的唇抿著，整個人像是恬靜地睡著了一樣。
但是，這隻是假像！
看似美好的假像被一聲聲女人的慘叫擊了個粉碎。
李沁兒的蜷縮著身子，伏在地上發出駭人的尖叫。她的兩隻手死命地捂著臉，指縫裏不停地向外滲著殷紅的血，淺粉色的裙上一片片暗暗的紅色看上去觸目驚心。
“救命呀！”
“殺人啦！快來人呀！”
她又疼又慌已經叫劈了嗓子，聲音像曠野裏歸巢的鴉雀。
病房門“砰”地一聲被大力推開，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踩踏著地板的聲音傳來過來。
“沁兒，沁兒你怎麼又不聽話？”
成熟柔媚的聲音隨著腳步聲匆匆地響起，“沒有亂來，傷到卓小姐吧？”
林晴芳穿著一身天水碧色的杭綢半袖旗袍，出現在眾人麵前。
“母親！快救我！”
李沁兒一眼看到林晴芳，立即自地上爬起來一下子衝時母親的懷裏，直到此時她才駭得哭出聲來，“那個土匪賤女人，割了我的臉，母親，我是不是要死了？”
林晴芳饒是性格沉穩，喜怒不形於色，卻也冷了一下眼神。
忙拔開女兒鮮血淋漓的雙手，發現李沁兒的腦上赫然裂開了一道約莫有一寸長的口子，刀口邊緣齊整，一串串血滴依然在爭先恐後地湧出來。
“母親，我是不是變成醜八怪了？”
李沁兒透過蒙蒙的淚眼，發現自己的母親臉色異樣，便覺得自己恐怕是沒救了……她終於開始放聲大哭，淚水滾滾而下淌著傷口上混著血液一起滴滴嗒嗒地落在裙子上，浸出一片片詭異的圖畫。
“這是怎麼回事？”
身後，一個清冷卻帶了一絲怒意的聲音傳來。
“卡”地一聲，親兵們立即叩靴行禮，“大帥！”
林世儒並不十分魁梧的身影已然出現在門外。他今天剛從新京回來，穿著一套半舊的軍服，並未帶綬帶，副官跟在身後，為他拿著軍帽與手包。
走到自己外甥女麵前，一眼便看到了李沁兒臉上那道猶如小孩嘴巴似的傷口，林世儒勃然大怒，“誰弄傷了沁兒？”
“大舅，是卓笙歌那個土匪女人！”
李沁兒一向得到舅舅的溺愛，聽到他怒意勃發的聲音，哭得更加凶了，倚在林晴芳懷裏指著地上的卓笙歌，哽咽的幾乎昏過去：“我……我聽說雲二哥的愛人受傷了，就，就想來看望，沒想到，她……她搶了護士的刀子，就過來戳我的脖子……還好我及時低頭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