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伸手到司機的靴筒處,抽出一把銳利的短刃。

為了方便,卓笙歌早在換裝的時候就將滿頭整齊鴉黑的長發紮成了鬆鬆的麻花辮子,她將頭微微一側,手裏的利刃從耳際向上撩起,將那頭光潔得如同黑色絲緞般的長發齊齊地割了下來。

“小姐?你做什麼?!”

杏秀剛抱著包裹小跑過來,便看到卓笙歌斷發的一幕,當下駭然大叫起來。

要知道華國人深受“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傳統影響,女孩子的長發更是被重視得像命一樣,“結發夫妻”就是要在新婚纏眷時男女的發絲糾纏在一起一生一世。小姐怎麼能這樣就把頭發給毀了?她難道要落發出家麼?

“傻丫頭,走吧!”

長發離開身體的瞬間,卓笙歌突然覺得頭腦一輕,仿佛有什麼解脫了一般,她把那截發辮輕輕丟在那位司機身邊,再撿起自己的那柄手槍,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茂密的鬆柏林中而去。

清淡的月光之下,靜靜躺在地上的那長長的發,泛著幽幽的光,微冷的夜風貼著地卷起發梢處的青絲輕輕搖擺著,像是在向自己的主人無聲地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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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崎嶇,午後的陽光已經收了炙熱,懨懨地向西墜去。

滿是塵土的小路上,一乘小小的驢馬車轎急匆匆地趕路,坐在車轅上的車老板兒,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此刻,他正揚著鞭子不停地吆喝著頭前的白嘴叫驢繼續快快地跑。

這地界叫棺材坡,大興安嶺山脈延伸到這裏已變成了一片矮矮的丘陵,山上林高樹密不僅有野獸出沒,前些日子還聽說有“胡子”出沒,劫了不少過往的行人。

現在太陽就要落山了,如果再出不了這片林子,恐怕遇上胡子的機會就更大了!

車輪在小路上一塊突起的石頭上磕了一下,車轎顛簸了著蹦了起來,青灰色的轎簾後麵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叫。

“小少爺,你忍著點!”趕車老頭索性半蹲起了身子,眼睛盯著前麵的路,嘴裏說著:“咱們得趕緊到前麵鎮上去,這片山上不太平,最近有土匪出來劫道呢!”

“土匪?東三省不是號稱沒有土匪了麼?”

轎簾子揭開了一條縫兒,一張少女可愛的小臉探了出來,“吳大叔,你是不是嚇唬我們小爺呢?”

被叫做吳大叔的老頭,皺紋縱橫的臉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杏秀姑娘,咱老吳是鎮上最老實的車把式,我可不是嚇唬你們,前半個月這地方有兩拔行人都遭了劫,有個練過功夫的漢子,想要反挺幾下,立時就被砍了七八刀,還沒送到鎮上,就咽了氣。”

“啊?”杏秀聽了吳大叔的話,嚇得縮了縮脖子四下裏看看那片一望無際的林子,又鑽回了車裏。

“小……少爺,吳大叔說得怪嚇人的!”她望著馬轎黯淡光線裏的人影,忍不住吐了吐舌頭。